她只能推开门,一个女子的背影从两扇门的缝隙里透出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露出赤色的毛。
碧湖一眼就认出了她:“又是你?”
“如何?不想见到我?”江曌空把怀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回过身对她招招手,“过来。”
碧湖刚想直接关上门,但想起成恒川还在他们手中,终是不情愿地将门完全踹开,走到江曌空身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啊,碧湖。”她拿出一根人的腿骨扔到空中,骨头竟自己响了起来,声音哀怨婉转,一如女子的哭诉。
“你不是属于那里的人,强行融入,只会让自己受伤,懂吗?”
碧湖瞥了眼骨头,心中已对江曌空此人下了定论:“你是个坏人,我不可能听信你的话。”
人骨笛应声跌落在地,江曌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碧湖,随即高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又突然冷下脸:“坏?你如何以为我就是坏人?善恶区分的界限在何处,你可真正分辨的清?”
碧湖指向那根人骨,义正严词道:“这就是证据!你不杀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江曌空挑眉:“噢?杀人就是恶人?那你吃人肉、食人髓、饮人血,又是什么?”
碧湖被噎了一下,她并非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成恒川的眼里是天理不容的恶。
正当她不知说什么的时候,江曌空嗤笑一声:“你甚么都不懂。善和恶无非是人类规定的思想囚牢罢了,他们生下来为婴孩之时,可知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所有道理皆是他人告知于你的。若人类也是靠食人活着,也会站在道德至高之地如此评判自己吗?
他们这些人类,枉顾自然之法,枉顾他族之性命,只想自己的‘道德’罢了。”
碧湖想到成恒川的话,毫不犹豫否认:“他们的‘道德’是管自己的。可因为自己想吃就去伤害其他人,就是不对的!我是错的,不会再去吃人了。
他说过,控制欲望,这是他们人类的‘法’,也是他们的‘秩序’。在吃人的时候,也要想想他们是不是愿意被我吃?不然就是残忍!”
江曌空简直听到一堆歪理,对此嗤之以鼻:“我为何要想食物的想法?你的情郎吃山珍海味、鸡鸭鱼肉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些吃食的想法吗?”
碧湖被震撼了,倒退几步倚靠在墙上,想要去问一问成恒川。
人类真是个复杂的东西,他们一边让吃自己同类的妖不要乱杀无辜,一边又去杀掉无辜的鸡鸭牛羊。
本质上,他们与自己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饿肚子想要吃饭的活物罢了。
碧湖沉默着看向地面,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江曌空,也不知道怎样面对程恒川了。
当所接受的一切信念被看似有道理的玄理所瓦解,她的精神世界正在坍塌。
江曌空注视碧湖萧索的身影,言语中有些瑟瑟:“来吧,我们才是同类。”
碧湖指甲抠进墙里:“我想见成恒川。”
“可以,我让你见。”丹蔻长甲点上她的额头,留下一个血点,“只是你要乖乖的,可别乱跑。”
江曌空长袖一挥,碧湖立马消失在房间内。
“帝渊,这样也太便宜她了。”殷天无从她身后显出人身,“为何不直接打断她的手脚,让她知道厉害。”
“她可不适合这样做。”江曌空眼底皆是轻蔑讥讽,伸出手用指腹去摸他的喉结,猛地向喉咙里一推,“你以为,你跟她是一样的吗?”
殷天无伸出舌头呛咳不止,憋得满脸通红跪在她脚下,哑声解释:“阿无只是想让帝渊早日获得得力帮手。”
江曌空并不理他,转身坐于榻上,露出白皙的双腿,通晓事故的红狐急忙跪走过去揉捏她的腿。
她舒服地短叹一声:“鉴心镜的动向如何了?”
“回帝渊,阿无一直盯着他们,从鬼域出来后,他们没什么异动,现在还在客栈里睡着,阿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倒是孙莲苒,一直在清游门关着,了无生息的,是不是背叛了帝渊也不知道。”
他悄悄抬眼瞥了江曌空的脸色,又快速垂下眼帘,试探道:“要不要阿无去杀了她?”
“猜猜。”江曌空的脚勾开他的衣襟,“你和孙莲苒谁会先死?”
殷天无呼吸一窒:“自然是帝渊要谁死,谁就不能活。”
“是吗?”江曌空又将脚放到他怀里,“只要把镜子给我带回来,你想杀她,随便。”
殷天无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抱住她的脚亲了一口,“还是帝渊宠着阿无。”
他脑海中浮现出恒古与灵华的脸,咬牙切齿道:“我会让他们,求我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