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正疑惑呢，就见他妈从鞋里掏出了钱。

“孩子，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妈这里攒了一点钱，你都拿上。”

“当年的事，是妈对不起你。”

“这钱，可能有点味道，但这都是妈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你长大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我……”

也是她无能，护不住这个儿子不说，能给他的帮助也有限。

刚子看着眼前苍老消瘦，额头还有一个新鲜伤口的女人。

听石头说，她在家经常挨打，过得并不顺遂。

她碰到自己面前的钱，怕是她这些年所有积蓄了。

可她仍然什么都没问，只以为自己遇见了困难，就把钱都给她了。

“你就不给石头留点吗？”

石头妈面色微苦：“孩子，这是我给你攒的钱，石头有他爸，还有二爸，肯定不会亏着他。”

“我给你的，你就拿着，这些年，我没给你一分抚养费，这钱，就留着给你娶媳妇吧。”

其实钱没多少，加起来也就一千不到。

也不知道她塞在鞋垫里，会不会硌脚。

这些钱，哪怕沾了味道，也饱含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刚子眼眶湿润，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睛。

这一刻，他过往对母亲的所有恨意，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感激。

“我不要你的钱，我现在很有钱，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儿子现在出息了。”

“你……你过得这么不好，愿不愿意跟我离开？”

“我可以带你出去，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们打你，没把你当人看，你没必要留在这个家里。”

“黑石村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没几个好东西，你留在这里，还能活多久？”

石头妈没想到，大儿子找来，对她一句怨恨都没有，竟然还想着带她离开。

她倒是想跟着儿子一走了之，去过好日子。

可她很快摇头。

“不，我不能走。”

“我走了，小石头就没妈妈了。”

“我已经辜负过一个孩子，不能辜负另一个。”

“而且，你都快到结婚的年纪了，我不能拖累你。”

“刚子，你找个好姑娘结婚，好好对人家，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妈就高兴了。”

刚子也没想到，他都开口了，他妈还不愿意跟自己走。

如果她在这边过得不错，想照顾后面生的儿子，他也就不强求了。

可偏偏她现在过得并不好，连带着石头过得其实也不好。

“您有没有想过，带着石头一起出去？”

“黑石村封闭，落后，以后小石头能有什么出息？”

“您带孩子出去，随便打个工，哪怕是在外面打扫卫生，给人做保姆，也能养活他。”

“还能送他去上学，不比他现在的日子好过吗？”

“关键是，你们俩都不会再挨打。”

刚子这话不是骗人的。

他是真这么想，把人带出去，以后他们想单独生活，他也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住处。

他妈是个勤快人，出去干一份什么工作养活不了孩子？

他再补贴一点，俩人一个月尽够了。

当然，让他完全养着亲妈，和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也不是不兴。

但他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妈给他攒的钱，连小儿子都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