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你总是擦自己的脸?我看你的脸挺干净的。白石，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跟你挺像的。”女儿头戴一顶遮阳帽鼻子上架了一付墨镜坐在洞口的一张躺椅上正在晒太阳。

“小离，是小离！”白石身后的白玉一瞧见女儿先兴奋了起来，倏地化成真身飞速窜到了女儿的身上，对着女儿的脸就舔了起来。

“哎呀！哪儿来的野猫。白石快帮我把它赶走！”女儿正优哉游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被白玉的举动搞得手忙脚乱，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小离，是我呀！白玉呀！”白石一把捏住白玉的脖子，把他从女儿身上拎开。白玉四脚乱扒，扯着嗓子叫着。

“嘿，这只猫会说人话，他说他是白玉---白玉，不会是咱们以前养的那只小花猫吧?”女儿晃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摘下墨镜，仔细瞅了瞅白玉又看了看白石。

“除了他还能是谁?”白石松开抓着白玉的手。白玉“呲溜”一下窜到女儿跟前，用头不断蹭着女儿的腿。

“哇--他可真利害！能活几百年，还修成了人形。”女儿想蹲下身子，可大肚子让她蹲不下去。白玉四脚一用力飞跃至女儿的肩头。

“小离，想死我了。你咋嫁给这个丑八怪了，还怀上了他的孩子。”白玉有些不甘心地舔了一下女儿的耳朵。

“呵呵，白石丑是丑点，但对我好呀。当年你跑到哪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以为你被镇上的人逮走了，还跑到镇上去找了你几回。”女儿抬手抚摸着白玉的背。白玉眯着眼很享受地盘身卧在了女儿的肩头。

“小离呀，你现在可怀着孩子呢，最好还是离小动物远点。听说它们身上有各种传染病，对孩子不好。”我最见不得女儿对谁好，尤其是这只舔得我满脸口水的臭猫。

“没事，人家都修成仙了，那些病菌哪敢往他身上贴呀。”女儿满不在乎地一把将白玉抱在了怀里，气得我是七窍生烟，恨不能一巴掌把白玉拍死。

“哼--”我一甩衣袖进了厨房，今天咱一定要多吃点，来修补修补我这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灵。

“呵呵，不好意思，以为你带着白石去镇上吃好东西去了，我就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只剩下两馒头。要不你将就将就吃点咱们自产自销的泡萝卜?”厨房里磐石舔着嘴边的油花递给我两馒头。

“咋没撑死你！”我手里抓着馒头真想直接砸到磐石脸上，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爸爸，有没有吃的?我饿死了。”白石进来直接盯着我手里的馒头，一副饿狼的模样。我忍着极度不爽的心情丢给他一个馒头。

“大叔，还有没有吃的?我也饿死了。我都几百年没有吃东西了。”女儿抱着那只叫白玉的花猫也走了进来。白玉在女儿的怀里一出声，女儿的双眼就盯上了我手里剩下的唯一一个馒头。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时候我应该已经把那只猫剁成了肉酱。

“大爷也饿死了。乖，咱俩一人一半好不好?”我强忍着心头滴血般的疼痛掰了半个馒头递给女儿。女儿这才满意地抱着白玉转身出去了。

“噢，对了，刚才公主来找你，说是让你去一趟天帝宫，她在天帝宫门口等你。”磐石一边用一根竹签剔牙一边向我汇报消息。

“这还没到月底，她不会是缺钱花了想让我提前上缴萝卜款吧?”我瞅着案板上放着半截大葱，顺手拿起来咬了一口，真他娘辣呀！赶紧再咬了一口馒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我赶忙转过头去，用衣袖蹭了蹭眼睛。

“她没说啥事，只是说如果你不来她就向天帝揭发你欺骗天帝，实际上你就是那个把天帝萝卜承包了的批发商。”磐石事不关己的态度令我大为恼火。难道挣钱是我一个人的事?他就不能帮我分担分担这些杂事?

“行行行，我知道了。呃--”我将半个馒头全都塞进嘴里硬吞了下去，馒头堵在我嗓子眼噎得我差点背过气去。磐石见状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我。

“你快去快回。这泡萝卜还是你做的好吃，小悟和小离做的味道都不如你做的好。明天的泡萝卜还没做好，等着你回来做。还有，记着去闲云那儿把账收一下。这离月底也没几天了，咱们还是清点一下，把该给天帝的钱准备好，省得他老惦记着。”磐石叨叨完，拿起一把蒲扇迈着悠闲的方步离开了厨房。我只能仰天长叹---咱这当领导当的真憋屈呀！

“找我有啥事?快说。我这还忙得很，等会还得回去做泡萝卜。”公主女扮男装靠在天帝宫门口的一个守门神兽石像上，正无聊地研究着神兽的耳朵。

“嚅--先填饱肚子再说事。”公主从石像的屁股后面拎出一只竹篮，竹篮上盖着一方丝帕，一股浓烈的韭菜鸡蛋包子的香味传了出来。

“额—呵呵，你咋知道我没吃饭?”我知道这位公主跟他爹一样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所以没敢接她递过来的篮子。

“咋了，怕了?你肚子里的馋虫怕是受不了吧。”公主一把掀开篮子上的丝帕，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鸣叫起来。

“你还是先说事，我看能不能做到，省得你的包子等会儿被我吃了，你又哭哭啼啼让我赔。”我用手指碰了碰腰间的乌刹，乌刹立刻缩了一寸，将我的肚子勒紧止住了鸣叫声。

“切--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斤斤计较。放心吃吧，我不会找你要钱。”公主嘴角一撇，将篮子丢到我怀里。

“那我可不客气了。额--你不会在包子里下药了吧?”我拿起一个包子刚准备往嘴里塞，马上想到这位公主诡计多端，会不会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来控制我。

“不吃算了，哼！好心当作驴肝肺。”公主脸一拉一把从我怀里将篮子抢了过去。

“你还是先说事吧，我真地没时间跟你在这儿闲扯。”我将手里的包子丢回篮子里，双手拍了拍，站直了身子。别以为咱给你爹当看门狗就没有骨气了。

“你—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市井小人，毫无情谊可言?”公主眼冒红光，脸色阴晴不定。

“岂敢岂敢。你是公主，是天帝的掌上明珠。我们这种下界的小仙只能仰视，不敢有半分亵渎的心思。”我两手一拱，寻思着还是走人算了，再在这儿跟她耗上一会儿，人间就又是一天呀！

“看你这么着急，算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再说吧。”公主忽然一转身就往天帝宫里走。

“那我就告辞了。”我冲着公主的背影喊了一声，正想抽身而退。

“慢着，把包子拿回去。这包子真地没放啥。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肉，特意让他们做的韭菜鸡蛋馅的。”放着包子的篮子从天帝宫的门里稳稳地飘了出来。我一把接住。这公主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呀！

“哎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公主找你啥事呀?”磐石坐在洞口的一块大石上摇着扇子。

“没说啥事，见我忙，说是等我有空了再说。”我拎着篮子来到女儿的洞前。在回来的路上我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包子应该没啥问题，就吃了两个，到现在啥感觉也没有。看样子这回我是误会公主了。不过，包子味道真好。女儿应该会喜欢吃。

“小离，小离，你出来一下。”我敲了敲女儿的洞门。

“你别叫了。他们几个一块儿到镇上去了，说是买点菜。你还是快点去做泡萝卜吧。你拎的篮子里是啥好东西呀?”冷不丁磐石从我身后一探头。我赶紧捂住篮子。

“没啥，你不是早吃饱了嘛。”我拎着篮子就往我的洞里走。

“瞧你那小气样，不就是韭菜鸡蛋馅的包子嘛。这天帝宫的包子味我早就闻出来了。”磐石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你不是王八吗?鼻子咋这么灵?”我把篮子捂在怀里就是不让磐石碰。

“你才是王八！我是神兽，懂吗?以后不许跟我提王八，要不我真跟你急。”磐石两眼一瞪，大嘴一张，口水四溅。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了。这儿一共十二个包子，咱们一共六个人，一人两个。给你给你。”我被磐石的口水喷得顾篮子顾不上脸，只得从篮子里摸出两个包子甩给他。

“我告诉你，别以为两个包子就能抵消你刚才对我的侮辱。这事没完。”磐石接住包子，一口两口就没了影，继续对我施压。

“好好好，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理道歉。这样总行了吧。”我捂着篮子退到床边。

“不行，至少得再来两个包子才能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灵。”磐石以泰山压顶之势从我身后伸着手去够篮子。

“爸爸，你们俩在干啥?”女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差点把篮子给压扁了。

“嘿嘿，乖侄女，你爸私藏好吃的被我发现了。”磐石这见风使舵的手段的确高明。

“小离，别听你磐伯伯瞎说。我从天帝宫给你带了几个包子。他没羞没臊的总想吃。”我赶紧将篮子递到女儿的手里。

“天帝宫的包子，太好了！刚才我们几个去镇上就想买包子，结果今天不知咋回事，包子馒头都卖完了。白玉，快来！这儿有包子吃。”女儿拎着篮子转身就喊她的宠物。

“看吧，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让我多吃几个。”磐石站在我身后冲着我的耳朵吹冷风。

“这有啥，只要我女儿高兴，随便她。”虽说我也是一肚子的火，但在磐石面前还得硬撑着。

“好，你就撑着吧，迟早要撑死你。”磐石甩了个白眼给我，紧跟在女儿身后去追包子了。

“爸爸，你这儿还有没有包子?小离把包子都给白玉吃了，一个也不给我，我这肚子还饿的很呐。”白石噘着个嘴满脸的不快走进了我的洞里。

“我也饿呀。谁让你没事干当年让她养这么个鬼东西。”我没好气地训斥白石。

“这能怪我吗?当年我们俩看着它快饿死了才收留的它。谁能想到它到现在还没死。”白石咬牙切齿地诅咒着白玉。

“不行，咱家从来就没有吃闲饭的。他既然吃了我的，我就得让他给我挣回来。”我拉着白石来到洞外，看见磐石和小悟都厌恶地瞅着白玉。原来白玉嫌不是肉包子，把每个包子啃了几口后都丢在了地上。

“小离呀，你过来一下。”我暗使神功将自己的双手变成了萝卜状。

“咋了，爸爸，啥事?我这正喂白玉呢，等我喂完就来。”女儿爱怜地抚摸着白玉的小脑袋。

“哎呀，小离呀，你看你爸的手，这是咋回事呀?咋肿成这样。”既然女儿不过来，我只好走到她跟前，冲她伸出我的一双萝卜手。

“哎呀，爸爸，这是咋回事呀?你的手咋变成这样了。”女儿一瞅我的手赶紧抓着我的手就仔细查看。篮子里剩下的三个包子被磐石、小悟和白石三人趁机顺走了。

“还不是为了给你弄这几个包子。天帝说不给他干活就不给我包子。没办法，我帮天帝劈了整整一屋子的柴。没想到天帝宫的柴那么硬，劈完还没觉得疼，这不，手现在开始变肿了。可明天的泡萝卜还没做呢。你说这可咋办?”我装着很疼的样子不断吸着凉气。

“白石，快去把咱屋里的消肿药拿来。没关系，等会儿我去做泡萝卜。”女儿见我疼得利害，赶紧拽着我往她洞里走。

“小离呀，不是爸爸不让你做，可你现在这身子，真不适合干那么累的活。原本呢，我想把白石和小悟他们俩带一带，让他们来做泡萝卜。可你也知道，他们俩真不是干这种活的人，做的泡萝卜估计没几个人买。现在可好了。我瞅着白玉呢，身手矫健，动作灵敏，最主要的是他对吃的东西很讲究，所以我决定把他带一带，他肯定能做出最好吃的泡萝卜。”我怎么舍得让女儿去做粗活，瞧着地上被白玉糟蹋的包子，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可他是只猫呀?猫哪会做人吃的东西呀?”女儿担心地瞅了瞅地上的白玉。

“我们都不是人，啊呸！我是说我们的真身都不是凡人，我们不是一样都会做凡人吃的东西?白玉已修成人形，你没见识到他的身手，比白石还利害。是不是，白石?”我冲白石打了个眼色。

“是是是，白玉可利害了，在寒洞里把我可给整惨了。他绝对能胜任做泡萝卜的工作。”白石眼含感激之情瞟了我一眼，不断地点着头。

“白玉，你能行吗?”女儿转头问还在地上舔包子皮的白玉。

“做泡萝卜干啥呀?”白玉头也没抬问了一句。

“做泡萝卜来卖钱呀！有了钱咱们才能买好吃的，也才能买你喜欢吃的鱼。怎么样，你愿不愿干?”磐石暗暗冲我伸了一个大拇指。

“干干干，只要给我买鱼吃，我就干。”白玉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剩下的包子皮。据我估计它是在挑馅里的鸡蛋吃。

“只要你做得好，每天给你买一条鱼吃，怎么样?”我一脚将地上的包子皮踢飞。白玉吓得一闪身化成了人形。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化成人形的白玉擦了擦嘴角，一张嘴说话，牙上的韭菜叶清晰可见。

“这么多人作证，我还能骗你不成?走走走，现在我就教你怎么做泡萝卜。”我拉着白玉就往厨房走。

“爸爸，你的手不疼了?”看样子女儿还是很关心我的嘛！我这心里美滋滋的。

“没事，等会儿上点药就行了。我先教会白玉做泡萝卜，要不明天没东西卖了。”打铁得趁热，趁着女儿注意力还没放在白玉的身上先把这事办成了再说。

“大叔，这萝卜味也太冲了，我有点受不了了。”

“白石，去给白玉找个口罩。”

“大叔，这萝卜水把我的手浸得有点疼。”

“小悟，去给白玉找一副塑胶手套”

“大叔，我站得腿有点疼。”

“椅子来了。”磐石脚尖一点，一把椅子稳稳地落在白玉的屁股下面。

“大叔，咱能不能歇会儿。”

“来来来。喝口水。”白石伺候的也很到位。

“大叔，我太累了，好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