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齐六方才从铁窗处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回到桌前,那张脸在油灯的火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齐六哥,你怎么了?”老白一边问着一边替他满上酒杯。
齐六瞧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要是换了往常,他早就端起抿上一小口了,这会儿却是碰也不碰,半晌,他沉沉道:“老白,你觉不觉得颜二姑娘今儿个来得有些蹊跷?好像有什么目的。”
“蹊跷?”老白诧异,低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那就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目的;再说了,咱们这里也没啥东西值得她惦记啊。”
齐六想想也是,但仍是不放心,便让老白将他离开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除了那个“丫环”一个在里面捉猫之外,并无异常。
齐六也是个谨慎的人,又去牢房里头检查了一番,犯人都好好关着,牢门也锁着,看起来一切与往常无异。
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回到桌前,端起酒杯正欲一饮而尽,余光瞥见对面的老白欲言又止,“怎么了?”
老白迟疑道:“我记得大人府中,就只有一个叫福伯的管家。”
“那又如何?”齐六一时不解其意。
“既然如此,二姑娘又哪里来的丫头?”此言一出,齐六登时面色大变,是啊,颜秉文出了名的迂腐,不肯捞银子,为官数载,身边都只有一个老管家,从未听闻还买了别的仆人。
齐六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追了出去,但隔了这么久,外面哪里还有人影,只得不甘心地回了牢房。
老白惴惴不安地道:“齐六哥,你说二姑娘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来牢房,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齐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仔细想一想,他又道:“听捕头说,颜县令家的长姑娘一直盯着李家的案子,如今二姑娘又来了牢房,指不定也是为了这件案子。”
老白不解地挠头,“两个姑娘家家的,盯着这么一桩不光彩的案子做什么,无论是李家还是季氏,都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一会儿。”
齐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道:“往后警醒一些,别随便让人进来;至于刚才的事……不管二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咱们明日一早都得告诉捕头,请他拿主意。”
老白点头,“晓得。”
再说颜惜晴那边, 确定后面的人瞧不见自己后,就加快了脚步,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到县衙,门关上的那一刻,颜惜晴双腿犹如脱力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团子被吓了一跳,“喵”地一声,从她怀里跳了出去。
趁着没人瞧见他们,颜惜微扶起她来到闺房中,又沏了茶给颜惜晴喝,一盏热茶下肚,后者终于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待稍稍平复了心情,颜惜晴想起刚才的事情,不放心地问道:“长姐,我有没有露出破绽?”
“没有,你做的很好。”颜惜微笑着回答。
“那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颜惜晴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对了,长姐,你见到季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