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地,“卑职参见大人!”
“大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人吗?”颜秉文脸色铁青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刘成,声音因为愤怒而抵制不住发抖。
刘成闻言,另一只脚也跪了下来,低头惶恐道:“卑职知错,求大人开恩!”
“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怎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颜秉文痛心疾首,若非亲耳所闻,他是万万不会相信一直以来倚重的下属,竟会是一个欺上瞒下,为了银钱可以包庇凶手,陷害无辜者的小人。
刘成大脑飞快运转着,这次被抓了个正着,想要抵赖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动之以情!
想到这里,刘成“呯呯”磕了两个头,事关小命,他不敢作假,当场头破血流,力气之大甚至连坚硬的青砖都裂出几条细细的裂缝。
“卑职……卑职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间就财迷心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刘成抓着脑袋,神情痛苦茫然,随即又露出庆幸之色,感激地道:“还好大人当头棒喝,让卑职能够悬崖勒马。”
刘五低头跪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喘。
“悬崖勒马……呵呵,是本官坏了你的好事吧!”颜秉文气极而笑,他念旧固执,甚至有些迂腐,却不是蠢人,否则也做不到一县之令,岂会被刘成三言两语给唬弄过去。
“卑职知道大人不会相信,但卑职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刘成神情凄凉地说着。
“那日,卑职来李家搜查,隐隐已经发现案子有蹊跷,并非李举所言的那般,但没有证据;直至从桌下找到了一粒染有李赵氏鲜血的盘扣;卑职记得很清楚,李四来的时候,衣上的盘扣并无缺损。”
“还有那块帕子,卑职发现,无论针脚还是洒在上面的香粉,都与季氏平常所用的帕子大不相同。”
“那日,长姑娘也在,证物她也都瞧过。”刘成睨了一眼没有说话的颜惜微,续道:“卑职带着证物一路赶回衙门,在离着一条街的地方,有人拦住了卑职的去路,说是有要事一叙。”
“卑职跟着他来到一处茶馆,才发现李举等在里面,他求卑职替他隐瞒真相,篡改证据,并允诺,事成之后,许以一半的身家。”
“卑职知道不能这么做,可是……”刘成低头,愧疚地道:“这两年老娘身体时好时坏,花了不少银子看病;儿子也大了,瞧中了邻县的姑娘,但家中备不起对方要求的聘礼,迟迟不能上门提亲;而李家的一半家财,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所以……”
刘成越说越伤心,一个大男人竟是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爬到颜秉文脚前,一遍遍悲声喊道:“卑职错了,卑职错了!”
到底相识多年,看到刘成这般模样,颜秉文心中一软,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欲扶起刘成,却被颜惜微拦住,后者神情严肃地道:“父亲忘了被关了牢里的季氏与李四了吗,若没有今日的机缘巧合,他们极有可能屈打成招,含冤而死!”
颜秉文眼皮猛地一颤,是啊,自己同情刘成,那又有谁同情季氏与李四,自案子发生后,他们就一直被认定是奸夫淫妇,杀人凶手,就连自己也曾这么认为。
想到这里,他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
刘成不敢抬头,但他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恨极了颜惜微;暗自发誓,若能逃过此劫,定要她百倍千倍地偿还!
那厢,被颜惜微一番提醒后的颜秉文收起心底仅有的那丝同情,目光沉沉地看着刘成,半晌,他长叹一口气,“你确实错了,而且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