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这些银子换回捕头的差事?”颜秉文扬一扬手里的银票,神情冰冷。
他念旧情不假,但并非毫无底线,这次保全刘成,已是两人尽了几十年相识的情份;回衙门当差,呵呵,于公于私都不可能。
刘成慌忙摆手,“大人误会了,我犯下那么大的过错,又险些害大人背上两条无辜人命,大人不追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又岂敢再有非份之想。”
听到这话,颜秉文面色稍缓,“那你想做什么?”
刘成哽咽道:“这几日我躺在床上,回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我就恨不得打死自己……呜呜……”
他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脑袋,看起来真的后悔至极。
呜咽的哭声在雨中听来,份外悲凉……
良久,刘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跪地道:“这些银子都是我瞒着大人敲诈勒索得来的,每每看到,都会想起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思虑再三,决定全部上缴县库,帮助那些有需要的百姓,也算是替自己赎罪积德。”
颜秉文眉头一挑,有些动容地问道:“全部上缴?”
“是!”刘成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一家老小要如何度日?”
“我有手有脚,可以去找活做,家中婆娘也可以替人缝补浆洗,补贴家用,总是饿不死的,无非就是清苦一些,大人不必担心。”
颜秉文没想到他冒着大雨跪在外头求见自己,是为了这件事,一时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你先起来。”面对颜秉文的搀扶,刘成说什么也不肯起,只是一遍遍地求着他,“经此一事,我真的大彻大悟了,如今只想求得一点心安,请大人成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颜秉文叹息,在一番沉默后,他到底还是点头了,“罢了,我答应你。”
“多谢大人。”刘成大喜过望,连番道谢后,方才拖着冰冷僵麻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颜秉文扶住他,“去里面换身干净衣裳,以免着凉。”
刘成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身子壮,这点雨不打紧。”
颜秉文也不勉强,让福伯拿了一把伞给他,“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拿着挡雨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大人。”刘成接过纸油伞,又向颜秉文郑重施了一礼,方才转身步入瓢泼大雨之中。
直至这时,颜秉文才发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想是之前受的杖责尚未完全愈合之故。
想想也是,五十杖的重责,岂是短短几天就能够痊愈的;不过以刘成所犯的错来说,这区区五十杖,实在微不足道。
福伯也瞧见了,“看来刘捕头这回是真的知错了,不然不会带着伤在外头跪大半夜,还主动交出所有家产,充归县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