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插曲过后,周帝不再言语,回到椅中坐下,徐徐拨弄着串珠。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小夏子领着祈容还有另一名神情不安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朝坐在御案后的周帝打了个千儿,恭声道:“启禀陛下,方善带到。”
周帝半睁开眼,挥手示意小夏子退下。
“你就是方善?”
听到周帝问自己,方善浑身一哆嗦,赶紧跪下道:“正……正是奴才。”
“认识小叶子?”
方善战战兢兢地答道:“回陛下的话,奴才与他是……同乡,还算熟悉。”
“前日他都与你说过什么?”
“他……他说……”方善咽了口唾沫,忐忑道:“他说过几日沐休了带奴才去吃醉仙居吃酒。”
“奴才知道他爱赌钱,经常前脚刚发了银子,后脚就输得精光,入不敷出,奇怪他怎么会有银子去醉仙居,多嘴问了一句;他吹嘘说是发了一笔横财。”
“奴才听得心动,便仔细问了起来,小叶子起初不肯说,再三追问,才说是有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找机会在陛下面前帮忙说句话,好像……好像是关于一个姓颜的人。”
说完这些,方善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他只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身份卑微,从未入过周帝的眼,如今却被亲自召见,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们说话之时,可有旁人在场?”
方善刚要摇头,似又想起了什么,瞅了一眼旁边的祈容,眼中透着几分不确定,“奴才转身时,好像看到祈世子在后面,不过就那么一眼,再回头就不见了。”
周帝颔首,“没你的事情了,退下吧。”
方善如逢大赦,连忙磕头退下,匆匆没入那蒙蒙秋雨之中,不过片刻就走得不见踪影,那速度,简直仿佛后面有猛兽追赶一般。
方善的证词,打消了周帝心中最后一丝怀疑,神气温和了许多,“赐座吧,去把前阵子内务府进贡的茶叶拿出来。”
“嗻。”黄忠亲自端了凳子来到祈容身前,趁着背对周帝的机会,他对祈容投去了感激地一瞥,若不是后者离去前那句无声的“小心”,他说不定就露馅了。
只是……世子是怎么知道陛下会发难的?
“多谢公公。”祈容不着痕迹地道了声谢,俯身落座。
片刻功夫,黄忠端了刚刚沏好的茶进来,刚一揭开,就有一股浓郁醇厚的茶香弥漫开来,虽然殿中有香料焚着,却丝毫不能夺它之香,只是闻着,就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心旷神怡。
祈容低头深嗅一口,忍不住赞叹道:“好香的茶,与之一比,臣之前喝的茶简直不堪一提。”
这样的赞赏落在周帝耳中,颇有几分知音之感,微笑道:“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统共就那么几株树,一年下来连十斤都不见得有,稀罕得很,恒越若是喜欢,待会儿走得时候,拿半斤去就是了。”
“谢陛下厚爱。”祈容连忙谢恩,眉目涌出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