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会!”江尧“啪”地一拍桌子,指着祈容鼻子怒道:“你好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咱们这位陛下看似入了道门,日日勤修,甚至以道家弟子自居,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为了长生而已,全无修道者的慈悲之心,否则岂会霸着私库不松手,只把烂摊子扔给你;但凡他肯从指缝里漏点出来,把拨给道家的银钱米粮均出一部分,户部乃至整个京都都不会这么艰难!”
他喘了口气,又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告诉你,真到了杀你一人而平百官怒火的时候,他绝不会手软,你别心存侥幸!”
祈容哑然失笑,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江尧这般失态,且声色俱厉的模样;平日里更多的是谈笑风生的公子哥模样;哪怕偶有生气,也不过是板着脸斥上几句。
看到祈容的笑容,江尧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暴躁地来回走着,又抓一抓头发,恼声道:“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笑,你简直……简直……”
“不会有事的。”江尧话说到一半,祈容突然开口。
呃?
江尧一怔,待回过神来,只当好友被猪油蒙了心,执迷不悟,气得他连连摇头,正在那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劝醒祈容,后者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抹温暖的笑容掠过眉眼,哂然道:“我没有得失心疯,也并非不懂陛下,而是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相信,他不会轻易舍弃我。”江尧上下打量着他,半信半疑地道:“当真?”
祈容哑然失笑,反问道:“我何时骗过你。”
江尧想一想,倒还真没有,神情稍有松弛,但也仅止于此,他可没忘记好友要做的事情。
他负手踱了几步,凝重地问道:“你认为陛下出面保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祈容思索片刻,答道:“五成。”
江尧闻言,苦笑道:“那就是五五开,一半对一半,你还真敢赌。”不等祈容言语,他一拍额头,恍然道:“差点忘了,你本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赌徒,今日这一切都是往昔那一场场豪赌换来的。”
祈容笑一笑,从白瓷描花果盘中取过一个皮色金黄的橘子,剥了皮递到江尧手中,“月儿派人刚送来的橘子,味道不错,尝尝。”
橘子汁水很足,轻轻一咬,就是满口的清甜甘香。
江尧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犹不解馋,又拿了一个,一边慢慢剥着皮一边道:“你那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当日别院一见……啧啧,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她这份心思与狠厉,连我都自叹不如。”
提起那件事,祈容轻叹了口气,“月儿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
“走投无路,未必见得。”江尧点评了一句,不再就这么话题继续下去,转回到了正题上,“刚才你说,陛下不会轻易舍弃你,何以见得?”说着,他拧了眉毛道:“咱们这位陛下手上能利用的棋子不知凡几,不见得就缺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