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微颔首道:“如果现在报官,明日一早大肆出城抓捕,无尘子一定会有所察觉,若他潜逃离开,人海茫茫,想再抓到无疑于大海捞针。
所以我建议先不报官,明日悄悄出城前往道观,等抓到无尘子后,再连人带案一并报到顺天府,交由府尹大人审理。”
“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明一剂抚须颔首,又疑惑地道:“只是……他为何要借你的手杀祈容,还暴露自己会替魂这样的邪术,难不成……”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容色苍白的祈容,“是你京察期间得罪的人?”
祈容尚未来得及说话,惜微先一步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人……”惜微面色难看地道:“是冲着我与父亲来的。”
明一剂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脱口道:“乐平县一案的幕后主使?”
“对。”惜微抚着一直在隐隐抽痛的额头,凝声道:“先是李举之案,再是采蝶轩的事情,若非世子多番相助,处处维护,颜家此刻早已中了歹人的奸计家破人亡,又岂能安然至此。
您想想,那幕后之人一再失手,岂会不记恨世子,再加上这次父亲被突然召回京城重新启用,尽管只是一个从九品,但无疑给了一种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犯险用这等恶毒手段,也就不足为奇了。”
明一剂渐渐回过味来,接过她的话往下说,“只要祈容一死,那么没有了人维护的颜家,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想要铲除,轻而易举。”
“正是这个道理。”祈容沉声道:“杀了我,惜微固然难逃一死,颜伯父也会遭到牵连,再次被罢官并赶出京都;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对方只要稍施手段,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颜伯父的性命,再伪装成意外,就像对付周翰、梁冲那样,神不知鬼不觉。”
明一剂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有余悸地道:“好一个一箭双雕,不对,一箭数雕之计,真是阴狠毒辣!”
“所以,今夜之事,还请明老暂时保密,等抓到了无忧子,再前往顺天府报官。”
“好。”明一剂一口答应下来。
众人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宵禁在即,何人还在街上徘徊?”
“世子,是顺天府的赵捕头。”观善的声音隔着车门递进来。
祈容眉头微皱,刚说着顺天府,这顺天府的人就到了,“把他们打发走。”
“是。”
观善应声的功夫,那赵捕头也带着人到了马车前,因为下着雨视线不清,直至近前,方才瞧见风灯上面的“祈”字。
赵捕头心中一惊,他天天在京都打转,自然清楚京城高门大户之中,谁家姓祈,当即缓和了语气,问道:“可是镇南侯府的马车?”
“正是。”观善抱一抱拳,“见过赵捕头。”
“不敢。”赵捕头连忙还礼,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车中坐的是哪一位?何故停在这里?”
“我家世子刚从都察院下值,回府途经此地之时,马车出了些问题,难以行驶,不得已就停在这里。”观善面不改色地说着。
赵捕头一听,不疑有它,当即道:“原来如此,可要我等帮忙?”
观善客气地道:“赵捕头有心了,刚刚已经修好了,正打算离开。”
“那就好。”赵捕头连连点头,挥手示意随他巡街的一众衙差退到街边,让马车离去。
有一名衙役望着远去的马车,轻声道:“捕头,有些不对啊。”
“怎么了?”
“那小厮说马车是从都察院回来的,但这里并不是回镇南侯府最便捷的路径,相反还绕了远。”
若是惜微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正在与赵捕头说话的衙差,正是刘成。
“想是世子途中有事,绕了一下吧。”赵捕头不以然地答着。
“还有,小厮说马车里就世子一人,可您看那马,拉得明显要比一般马车费劲,这车里至少三四个人。”刘成凑到赵捕头耳边,小声道:“最近城里出了好几桩连环凶案,凶手一直没抓到,咱们今儿个也是循着凶手留下的线索过来的,您说……那凶手会不会就藏在那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