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隐藏在幕后操纵的世家也纷纷接到了周帝的严厉警告。
一时以来,周帝对待各大世家的态度都颇为温和,如此警告,尚是头一回,一时间尽皆惶惶不安。
世家对皇权虽不似寻常官员那般畏惧,但也不想去挑战盛怒的周帝,所以几番商议后,他们不仅退回了家族子弟从户部借出去的银子,还多还了一大笔,权当是利息了。
而没有世家做靠山的官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欠少的还好,凑一凑也就出来了,无非就是接下来的日子苦一些;
欠多的就惨了,把所有能卖的都卖了,当真是砸锅卖铁,就这样还不够,只能四处去借;可惜,平日里笑脸相迎,称兄道弟的那些人,这会儿一个个全部避如瘟神,远远看见人过来,立刻关门闭客,任来者在深秋寒风中怎么敲门都不肯开。
所谓世态炎凉,大抵就是这样……
这一番下来,户部总算是有了些银子,虽不过几百万两银子,但勉强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一边从江南等富饶的地方购粮日夜运往京都,一边向京都以及附近的米商收购粮食,并且限制百姓每天购买的数量。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库,居然只得这么一些银子,还是好不容易收回来的。
这一日,祈容从伏了一日的案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涨的脖子,在他左手边是一份份卷宗,厚厚叠在一起,每一份都是一名官员,少说也有几十份。
见他抬头,等候良久的观言连忙取过温在暖壶里的药,道:“世子,该喝药了。”
祈容点点头,接过药一饮而尽,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明一剂不放心,又开了补气养血的药,叮嘱他再喝几日。
观言接过空碗,道:“世子,季大人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让他进来吧,我也正好有事问他。”
“是。”观言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一名四旬左右,面容清瘦的官员走了进来,朝祈容拱手一礼,“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祈容摆一摆手,道:“陈仕招了吗?”
季常恭声道:“陈仕只坚称那些银子是祖上留下来的,并未贪赃枉法。”
朝堂那次弹劾过后,祈容将都察院也肃查了一遍,第一个被清查的就是陈仕,拿人下狱,季常原本是副手,陈仕下狱后,暂时代替他的职位。
见祈容不语,季常又拧眉道:“虽然下官也知道他这个说法并不可信,但下官将他的住宅以及别院都仔仔细细搜查了几遍,始终没搜到什么银子,加在一起,不过百两之数。没有赃银,就定不了案子,只能拖着。”
祈容蹙眉道:“可有检查过那些墙壁,常有人建夹墙,以藏银子。”
季常点头,苦笑道:“检查过,都是正常的实墙,没有夹层。”
沉默片刻,祈容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另外,派人去将锦衣卫的牛百户请过来,这事儿他最擅长。”
季常笑道:“下官也听说牛百户鼻子极灵,但凡是银子,不管藏在哪里,都能闻得出来,这次托大人的福,可以亲眼见识一下。”
季常出门后,祈容也带着观言等人来到陈仕平日所住的宅院,等了一会儿,季常也带着牛百户到了。
一身飞鱼服的牛百户远远见到祈容,立刻下马迎了过来,满面笑容地拱手道:“牛奔雷见过世子,世子万福。”
季常在后面暗暗称奇,锦衣卫隶属于皇帝,有专行之权,就算见到一二品大员,乃至内阁首辅,都不见得会如此客气。
祈容扶起他,微笑道:“这次劳烦牛百户专程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