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随着车子停稳,迎夏端来小杌子,搁在车前,随后扶着祈月下了马车。
甫一下车,便有一阵薰人的热风迎面扑来,吹得祈月呼吸一滞,附在肌肤上的凉意在这股热风下,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祈月忍着空气中的燥热,扶着迎夏的手莲步姗姗地往亭中走去,软底珍珠绣鞋踩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寂寂无声。
她出身侯府,自幼就有嬷嬷随身教导,无论仪态还是步履都是一等一的端庄标准,让人挑不出错来。
亭中摆着一桌四凳,皆是用石料打磨而成,一袭青衣的江尧就坐在那里,石桌上除了应季的葡萄、荔枝等水果之外,甚至还摆了一套煮茶的茶具。
江尧取下不断沸腾的泉水,手腕轻动,泉水如银线,注入早已经放好了茶叶的青瓷盏中,一股清冽的茶香在亭中蔓延……
在离着石桌一步之距时,她停下脚步,敛袖朝坐在石桌后面的江尧屈膝行礼,娇软婉转若黄鹂鸟儿的声音在亭中盈盈响起,“月儿见过江哥哥,江哥哥万福!”
江尧正慢条斯理地啜着茶,听到她这声娇滴滴的“江哥哥”,手不由自主地一抖,滚烫的茶水顿时洒在了手背上,顿时红了一大块。
祈月见状,惊呼道:“啊?江哥哥你受伤了;迎夏,快去马车里把上回明老给的青玉膏拿来,那药治烫伤最好不过。”
“不必了。”
江尧唤住迎夏,龇牙咧嘴地放下茶盏,甩一甩被烫红的手,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洒到些许茶水罢了,无需用药;祈小姐好意,江某心领了。”
祈月又劝说了几句,见他始终不肯用药,只得作罢,她眨一眨媚而圆的眼睛,娇憨地笑问道:“江哥哥,你也是来接二哥的吗?”
江尧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们祈家的女人,都这么喜欢明知故问吗?”
祈月笑容微微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耳畔又响起江尧慢悠悠的声音,“你我也就几面之缘,祈小姐这样一口一个江哥哥,未免轻浮了些;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被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祈月听得瞠目结舌,别人听到她这样娇滴滴地喊“哥哥”,欢喜都来及,到了他这里,就……就变成她轻浮了?这是什么鬼才逻辑?
“祈小姐你说是不是?”
见他追问,祈月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江……江公子说得是。”
她攥着扇柄的手指微微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在平复了心中的恼意后,道:“江公子还没回答月儿的话呢?”
“不错,瑞年兄说祈容今日就能回来,他抽不开身,就托我来迎接。”江尧一边说话一边取过一枚荔枝徐徐剥着,随着棕红的壳被一点点剥去,露出洁白如玉的果肉。
他手臂一抬,递到祈月面前,“这是南方刚运过来的荔枝,据说这一路上都用冰镇着,又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跑死了不少马;就这样,损耗也在一半左右;祈小姐,你瞧这枚荔枝可有变质?”
“肉质细腻饱满,色如白玉而半透,甚是新鲜。”祈月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一路过来都没沾水,之前车中阴凉,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到了外头,又瞧着滑嫩洁白的荔枝肉,顿时生出几分渴意。
“新鲜就好。”江尧颔首,随即又轻笑道:“荔枝与美人,果然最是相配。”
祈月娇羞地笑了笑,被人称赞,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着,江尧的手又往前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