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口口声声的喊冤,周帝也不恼,赤足走到淮阳王身前,一个个足印浮现在他走过的金砖上,久久未散。
周帝拿起被淮阳王搁在小几上的画册,随意翻看了几面,声音寂冷薄凉,犹如一夜吹残百花的无情秋风,“这么说来,倒是锦衣卫欺君犯上,冤枉老十二你了?”
“臣弟不知锦衣卫出了什么变故,但臣弟确实是冤枉的。”淮阳王咬牙说着,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得一口咬死,绝不能承认。
“冤枉?”周帝喃喃念着这两个字,下一刻,画册被他狠狠甩在淮阳王脸上,紧接着暴喝声劈头盖脸落下,“凭你也配喊这两个字,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要不要朕现在派人去王府找一找,看看永宁是不是在府里?”
淮阳王被画书甩得半边脸通红,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撑着身子的双手微微发抖。
周帝喘了口气,冷笑道:“你以为朕一心向道,不常过问朝堂上的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朕告诉你,就你那些个不入流的伎俩,朕瞧得一清二楚;只是念着你我一母同胞的情份,以及母后的情面上,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倒好,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结交官员,安插自己的人手,吏部、兵部、户部、工部、刑部、礼部乃至大理寺、顺天府,哪一个没有你的人,至于各地州府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顺者昌,逆者亡;
呵呵,如今你淮阳王的名头可比朕好使多了。”
“滴嗒……滴嗒……”
面对这一句句诛心之语,淮阳王十指几乎抠进了细密的砖缝里,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滑下,滴落在光滑如镜的金砖之上。
黄忠低眉敛目,眼观鼻,鼻观心,犹如入定了一般。
淮阳王颤声道:“这些……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臣弟平日里确实与一些官员有所往来,但都只是泛泛之交,绝无陛下说的那些事。”
“不见棺材不落泪。”周帝眼底涌起森冷的寒意,转脸看向一旁的四扇紫檀绘八骏的屏风,冷冷道:“出来吧。”
随着周帝的话,一名宦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淮阳王偷偷抬眼打量,先是一怔,待看清宦官那张俊美如刀刻一般面容时,先是一怔,继而露出难以置信地之色,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寒意森涌。
这名宦官正是祈容,他先朝周帝行了一礼,随后看向面色惊恐的淮阳王,微笑道:“王爷,别来无恙?”
“你还活着?”
祈容欠一欠身,轻笑道:“托王爷的福,祈某不仅活着,还活得挺好。”
淮阳王面色难看至极,到了这个时候,他若是还察觉到其中问题,就白活这几十年了。
原来……他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自己了,难怪昨夜那么隐蔽的举动,也会被锦衣卫察觉,还给记录了下来。
这只老狐狸,表面上沉溺修道,疏于朝堂,实则从未放松过,是自己大意了。
在淮阳王暗自咬牙之际,周帝又道:“去把人都带进来吧,死了这么多人,这件事也该做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