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轻笑道:“他是周帝派来的钦差,有何不敢,他要是不怀疑本将军,才叫奇怪呢。”
“那……那现在怎么办?”亲兵不安的问着。
“且由着他去查吧,若他能查到真凶,自是再好不过;本将军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屠戮一县百姓,还能全身而退。”
李广搁在沙盘上的双手猛然攥紧,眸中寒意涌动。
他未必有多在意死去的百姓,但这次的屠县事件,对他这个南城的土皇帝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沉默片刻,李广话锋一转,问道:“王爷眼下形势如何?”
“陛下虽未下旨软禁,但王爷每每出府,身后都有人躲在暗中监视,行动极其不便。”亲兵顿一顿,补充道:“确切来说,不止是王爷,但凡是从淮阳王府出去的,一律会被盯梢,卑职这次能够顺利离开京城,不惊动旁人,还是靠着太初真人遮掩。”
“他倒是谨慎。”李广冷哼一声,转身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另一名亲兵,“你呢,想清楚了?”
那名亲兵瞧着颇为年轻,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形微胖,他拱手道:“父亲将我送到这里,就是表明朱家的立场,一切悉听大将军吩咐。”
若祈容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名年轻的亲兵正是朱长河的长子,朱楠。
“另外,父亲承诺,若大将军拥王爷起兵,银子、粮食,甚至是人,只要是朱家的,都会全力援助,绝无二话。”
“一直听说朱家家主是个保守的人,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想不到这次竟如此有决心,倒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
朱楠苦笑道:“若非被逼到绝境,父亲与姑姑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李广颔首,“是这么个理;放心吧,只要能够成事,你们朱家便是一大功臣;到时候滚滚诸公之中,必有你朱家的一席之地。
这一点,本将军可以代王爷承诺。”
“多谢大将军。”朱楠强按着激动,拱手道谢。
同样的话,其实淮阳王已经承诺过,但能够再得到一次承诺,还是手握兵马大权的李广,无疑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祈容离开军营后,便向赵知府借了几匹快马。
看在“钦差大人”的份上,赵知府自不会与他为难,大手一批,十分大方的送了几匹马给他,不必归还。
祈容当即带着书生快马加鞭回到了他家中,终于赶在他老母亲咽气前,见上了最后一面,虽然老母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欣慰之色溢于言表,含笑而逝。
郊外,牛奔雷看着伏在亡母坟前痛哭不止的书生,望向一身青色长衣,负手而立的祈容,“世子,明天真要将他交给赤焰军吗?就他那个小身板儿,落到那群大头兵手上,怕是活不过两天。”
“怎么着,担心起他来了,以前在京城时,可没见你担心过哪一个进诏狱的犯人。”
“那不一样。”牛奔雷急忙辩解,“但凡咱锦衣卫要拿进诏狱的,手里都拿捏着证据着;可要说这书生行刺,实在是无稽之谈。”
祈容笑一笑。
牛奔雷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忍不住催促道:“世子,您还没回答老牛我的问题呢。”
“也许吧。”
“也许?”牛奔雷听着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头雾水。
交就是交,不交就是不交,怎么还整出个“也许”来?
他倒也实诚,直接坦言,“卑职不明白,请世子明示。”
祈容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不是时间还没到吗,不急。”
牛奔雷还想再问,明一剂已是道:“世子不愿意说的事情,你再问也没用,等时机到了,自然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