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恶走到他身边,小声安慰道:“大公子别难过了,虽然咱们不能让他们复生,但至少,可以替他们报仇,不至于蒙冤九泉。”
“报仇……”祈丰喃喃低语,怆然道:“杀一个耿忠或者赵知府,根本没有意义,只要他一天还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之上,他们的冤屈就一天不能伸张,悲剧也一天不会结束。”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心血来潮的想要除掉谁,然后利用一县甚至一府的百姓去布局,去杀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祈丰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活了二十余年,从未见过这么恶劣的事,而最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何其讽刺!
何其可恨!
“我真的不知道,恒越在猜到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抓狂,却又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祈丰忍不住重重捶了一拳窗棂,手背上刚刚有些止住的血,顿时又冒了出来,顺着手掌滴在窗上。
观言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不会的。”
“嗯?什么?”
祈丰一时没反应过来。
观言笑一笑,道:“小的说,世子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他不觉得心寒吗?”
面对祈丰的问题,观恶笑一笑,拉着他回到桌边坐下,随后关了窗,又寻出一盒医治外伤的药膏,替他涂抹在伤口处。
“世子他……也许有那么一点心寒,但应该不多,因为世子早就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加深他的认知罢了。”
“他知道?”祈丰愣愣地盯着观恶。
“嗯。”确定每一处都涂好后,观恶收起药膏,点头道:“世子看人很准的,早就说过,当今陛下是一位极其自私凉薄的君主,为了他的利益,可以做出任何事。
我记得那时候,观善还问过世子,如果要在天下亿万百姓与他的一只胳膊之间,做一个选择,陛下会怎么选。
我记得那个时候,世子连一丁点犹豫也没有,就直接说,“陛下一定会选他自己的胳膊。
观善那个时候还有一些不服气,认为世子将人心想的太恶了,可事实证明,世子并没有猜错。”
祈丰怔忡不语,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可是知道又怎么样,除非远离朝堂,否则还不是要违心地朝他下跪,口口声声喊’陛下英明’,呵呵,真是讽刺。”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入朝为官,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一口啐在周帝脸上。
“不,世子说,只有身在朝堂,才可以做出改变,让百姓过得不那么辛苦。”
“改变……”祈丰咀嚼着这两个字,苦笑道:“他能改变什么?总不至于……”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停了下来,死死盯着观恶,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想……”
“嘘!”观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大公子心里清楚就好,不可说,不可说。”
“我知道!”祈丰激动地浑身发抖,起身在客房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足足踱了几十圈,才勉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得亏这底下没有客房,否则住店的客人该跑上来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