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守章收回目光,长叹一口气,“这些年,我处处以陛下为尊,哪怕有时候,明知道他做的不对,也不敢有一句不敬或者反对的话;
我以为,只要处处顺着他,站在他那边,就能够保镇南侯府百年基业,如今看来……是我天真的;对陛下来说,棋子就是棋子,无论怎么忠心,依旧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侯爷莫要伤怀,能够及时看清陛下的真面目,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朱氏声音温柔的劝着。
祈守章点点头,“夫人所言甚是。”顿一顿,他又语气歉疚地道:“这一路奔波,日夜兼程,实在是辛苦夫人。”
朱氏摇头,话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侯爷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咱们是夫妻,自然应该福祸相当;再说了,这一路都是马车代步,实在谈不上辛劳。”
虽然彼此早已经貌合神离,没了夫妻情份,但在外头,朱氏始终维持着端庄大方,善解人意的当家主母形象,这也是她的执念。
祈守章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对了,楠哥儿怎么也在军中?”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一眼认出了跟在徐虎身后的朱楠,但那会儿人多眼杂,所以他没多问。
朱氏神情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初,轻声道:“倒是忘了与侯爷说;大约小半年前,楠哥儿犯了事,大哥费了好大的劲才打点过去,但京城是不能待了,回老家又怕没人管教,惹出更大的祸事来;长兄思来想去,就想着给他扔到军营里磨砺一番,省得他整日游手好闲,没事找事。”说到这里,朱氏幽幽叹了口气,“哪曾想,竟遇到了这样的事,也不知是福是祸。”
“自然是福。”祈容接过话,似笑非笑地道:“儿子听大将军说朱老爷那边,已经调集了粮草,这会儿正在运过来的途中;此次淮阳王若能成事,必有朱家一份功劳;到时候再让父亲帮着美言几句,表兄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还能封个爵位。”
这还用你说,朱家封爵是一定的事情。
朱氏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是满满的惊喜,连美眸都配合着亮了几分,“当真?”
“儿子岂敢欺骗母亲。”祈容垂眸,神色恭顺。
“若真能这样,就太好了。”朱氏连连点头,满是愉悦之色。
如此又聊了几句,朱氏抚一抚额头,眉眼间透着难掩的疲惫之色。
“夫人可是累了?”祁守章关切地问着。
“是有些乏累,想是这几天忙着赶路,没睡好的缘故。”
祈容接过话道:“营帐已经安排好了,观言,你带夫人过去。”不等朱氏拒绝,他又道:“母亲快去休息吧,过了今晚,又得跟着大军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到时候又没时间休息了。”
“好吧。”朱氏揉着太阳穴,她刚起身,就听祁守章道:“瑞年,你和月儿也去歇息吧。”
祈丰还没来得及说话,祈月已经娇声道:“女儿不累!”
祈守章眸光一沉,轻斥道:“眼袋都快垂下来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赶紧去。”
祈月还想说什么,袖子被人扯了一下,转头看去,祈丰正朝她微微摇头。
祈月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片刻,她朝祁守章屈一屈膝,随朱氏与祈丰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