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容阻止怒容满面的徐虎说话,道:“首辅大人说的对,王爷在起兵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可您想过吗,为何王爷宁可背上这个千古骂名,也一定要起兵,只是为了权力吗?”
“难道不是?”江一道嗤笑,眸底充满了讽刺。
祈容轻叹一声,“首辅大人执掌这座帝国多年,耳目通灵,白泽县一案的真相如何,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江一道脸色微微一变,复又如常,淡淡道:“赤焰军与南疆勾结,屠灭一县百姓,以祭邪法,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徐虎鼻翼微张,胡须根根竖起,他大步上前,一拍掌在江一道身前的桌案上,目若铜铃,怒斥道:“姓江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若再满口胡言,颠倒是非黑白,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对于他的威胁,江一道神情静若深渊,没有丝毫起伏。
这样的漠视,越发刺痛徐虎,看向江一道的目光也越发阴沉。
僵持片刻,徐虎不知相惜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江尧,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一只手缓缓按住隐藏在袍子下的刀柄,“老子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这个嫡子的生死。”
江一道拢着双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东西,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徐虎怒骂一声,手腕一用力,一抹清冷雪亮的刀光出现在书房中。
“锵!”
即将出鞘的刀光被一只骨肉匀称的手给硬生生压了回去,发出一声不甘的轻鸣。
“徐将军稍安勿躁。”
徐虎虎目一瞪,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对面淡淡道:“杀人最是容易,不过头点地,但大将军那边该如何交待?”
刚刚还气氛满满的徐虎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面对十倍百倍的敌人,也敢单枪匹马杀个七进七出,唯独对李广敬畏无比,不敢有半点违逆。
犹豫片刻,徐虎到底没有再动手,狠狠剜了祈容一眼,松手退到原位。
劝退了李广后,祈容朝江一道拱手行了一礼,徐声道:“世人常说首辅大人贪恋权力,一把年纪了还一直牢牢把控着内阁不肯让贤;但恒越心里清楚,您并非贪恋,而是放心不下。
严次辅是陛下的人,一旦被他掌权,朝廷将会彻底成为陛下的一言堂,生杀予夺,再无二话;所以这些年来,您宁可顶着重重骂名,也要一直待在内阁之中,日复一日的清扫着朝廷这么多年积下来的沉疴……
所求所图的,不过是希望大周的百姓饿了能够有口饱饭吃,冷了能够有件棉衣穿。”
江一道瞳孔微微收缩,心头涌起万千感慨。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懂他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小了整整几十岁的晚辈。
他心里感慨,脸上则维持着一贯的淡漠与疏离,“世子不必给老夫戴高帽,纵使你说得舌绽莲花,老夫也还是那句话——只要淮阳王投降,老夫可以保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