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老鼠的眼睛？老鼠眼睛那么大？

格拉格拉的咀嚼声不绝于耳，在苏潇潇听来仿佛就跟催命的丧钟似的。

啃石头都啃得这么欢，估计能把她的骨头都嚼碎了吞掉吧？难道她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

天亮了，人们依旧没有从无休止的梦境中醒来。皇城里安安静静，没有谈笑声，没有叫卖声，没有车马声，连鸡鸣狗吠都听不到。

老皇帝倒是醒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把先祖契约了梦魔的事全盘托出。

幼年期的梦魔非常弱小，他们甚至只能穿梭于孩童的梦境，在梦境中编织出一些怪物，以吓唬孩童为乐。

孩童的感知力比大人强，有些孩童能够感知到梦魔的存在，出于本能抗拒入睡，因此会哭闹不止，甚至原本处于熟睡之中也会哭闹着醒来。

陈氏先祖契约的梦魔，便是幼年期收服的。只是几百年下来，梦魔通过梦境汲取力量，那些源于梦境中的负面情绪，恐惧、贪婪、嫉妒、仇恨，都可以成为梦魔的力量源泉。

帝王可以通过梦魔深入臣子的梦境，获知许多明面上查不到的秘密。梦魔一直表现得很听话，像个真正的奴仆那样，却没想到，这家伙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老皇帝取下脖子里的琥珀挂件，那是一颗水滴状的金黄色的琥珀，内里有一丝一丝好像棉絮般的红色丝线。

老皇帝说这是先祖的精血，也是控制梦魔的法器。

虽然梦魔如今不那么听话，却依旧会受到先祖血脉的压制。

通过这个琥珀，可以感知梦魔所在，还可以命令他做事，或者召唤他现身。

“天魔精血？”

玄印察觉到琥珀散发的气息，竟然是魔族中最顶级的血脉？

陈氏先祖是个能征善战的开国之君，按照史书记载，他当年带着两个好兄弟征战天下，势不可挡，甚至曾经屠了一座城。

他坐拥天下后励精图治，凶名依旧深入人心。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血脉。毕竟，哪个王朝不是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的？

多年传承下来，天魔血脉已经稀薄得可以被忽略，再加上陈氏皇族有龙气加身，竟完美地掩盖了他们血脉中的魔气。

“阿弥陀佛。”

玄印目光悲悯，人、妖、魔，都是此方天地自然衍化的产物，对于天道而言，本没有什么正邪对错。

魔族血脉可以成为天子，便是天道公平对待自己的造物的铁证。

老皇帝将琥珀交给玄印，什么都没有说，这个举动本身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放任梦魔成长，贻害无穷。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琥珀之中除了天魔精血，还有契约之力的存在。

玄印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这似乎才是最完整的血契之法，而之前他见到的所谓血祭是改动过的，缺了一些约束，所以召唤过来的魔族可以肆意收取“报酬”，也可以选择不履行施法者的心愿。

梦魔自然不可能留下那么大个隐患，玄印尝试着催动血契召唤梦魔，果然毫无反应。

但是那一瞬间的契约波动，让玄印追踪到了梦魔的所在，下一瞬，他就消失在原地。

玄印离开后，老皇帝把陈熙叫到身边。

“老六，你知道朕为何对镇国将军府赶尽杀绝？”

“你觉得是因为功高震主？”

陈熙指尖颤了颤，垂下目光。他当初谏言的时候，确实义正言辞地提出了类似的质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做法着实容易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