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杨今日没有喝酒,全程以茶代酒,倒是孟良平几人小喝了几杯,桌上的气氛也算轻快。
这会,几人互相道完别,各自上了马车,陆杨刚坐下没一会,车厢便被敲了三下。
“为方兄。”是陈德仁的声音。
陆杨撩开窗帘,探头看去,不解道:“怎了子贤兄?”
陈德仁看了眼前面已经离去的几辆马车,随后看向陆杨。
“为方兄,这事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你不用费心。”
陆杨一顿,随即笑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陈德仁这才放下心,“那为方兄一路小心。”
“嗯,你也是。”
两人对视一笑,马车也缓缓向前驶去。
不过一会,便远离了陈府。
陈德仁几人的离开,对于陆杨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阵子,他花了两日把平安的周岁宴请帖弄好,便让人送了出去。
最近他一直在了解户部的情况,户部的人员算是大换血了一遍,很多东西都要去知悉,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至于周尚书的位置,那自然是被别人坐了。
新来的尚书姓任,名志业,年纪挺大,若是按照靖朝七十岁可以致仕的规定,怕是新尚书这位置也坐不了几年了。
之前陆杨有被任尚书约去书房里谈话过,能看出来皇上确实是下了对户部掌控的决心,这任尚书一看就是皇上的人。
跟他谈话时三句不离建大功,两句离不开皇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私底下与这个新来的尚书说了什么,对他说的句句都是鞭策,生怕他哪一刻闲下来了。
回想当初两人的谈话,陆杨至今都有些心有余悸。
这日早朝过后,陆杨照常回户部处理事情,本想着趁早上这会把事情都处理好,下午便能愉快地摸鱼,便见沈泽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不似之前那般沉得住气。
他连忙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外面,没见着其他人,便看向沈泽,道:“沈侍郎这是怎了?”
看着脸色也是不好......
沈泽眉头紧皱,沉声道:“周开诚死了。”
“死了?”
陆杨语气一沉,道:“怎么死的?”
周开诚的嘴确实很硬,至今陆杨都没有听到周开诚招认的消息。
这猛地听到周开诚的死讯,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日皇上明明派了御医过去,这才过了多久,按理说若是皇上下了死命令,御医就算硬着头发,也会吊着周开诚一口气才是。
陆杨还未想明白,便听到沈泽深深叹了口气。
“听说是病死的,死前受了重刑。”
闻言,陆杨没说话,但眼眸深了些。
沈泽见他不语,又道:“周开诚的长子死在了他面前,想来其也是受不住这般打击,这才去了吧。”
陆杨皱了皱眉,道:“周嫡长子怎么死的?”
沈泽往后看了眼,随即走过去把门关上,又走到陆杨面前,小声道:“除了皇上,谁敢如此?”
陆杨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打算说自己的想法。
沈泽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他刚听到周开诚的死讯时,到底心中产生了一丝感慨,若是当初周开诚心中没有产生贪欲,想来也走不上这样一条路。
这样过个几年,说不准也能致仕回家好好颐养天年。
可到底,周开诚还是选了条不归路。
对于此事两人并未多说,沈泽有自己的想法,陆杨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两人都是谨慎小心之人,关于此事的看法,并不会去外面到处说。
周开诚的死讯在户部里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至少表面上,陆杨并未见到有几人在谈论。
至于私底下如何,那陆杨便不知道了。
他这会正被任尚书找去书房谈话。
路上陆杨有想过任尚书找他过去的三种可能。
一是找他说周开诚的事。
二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去做。
三便是皇上又让任尚书传达什么话了。
陆杨想得周全,结果进去之后,却是见任尚书坐在茶桌前,一边微笑,一边招手让他过去坐下。
如此举动,倒是让陆杨脑子跟不上了。
他心里充满狐疑地走过去,按照任尚书的意思坐了下来。
任志业拿起茶壶给陆杨倒了杯茶,随即又给自己倒了杯。
陆杨本想接过去自己倒的,被躲了一下后,便就作罢。
任志业慢悠悠放下茶壶,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陆侍郎今日心情好吧?”
这问题可把陆杨给问懵了,他观察着任志业的神色。
见任尚书始终笑眯眯的,跟之前一样不露声色,根本无法从面上看出内心的想法后,便谨慎回道:“还行,任尚书可还好?”
任志业笑着摇头,“我心情可是不好。”
陆杨一顿,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问原因吧,可能会着套。
想了想,陆杨觉得还是保持沉默微笑最好。
见陆杨没有接着问下去,任志业嘴边的笑意深了些,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道:“周尚书那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陆杨疑惑地看向任志业,“任尚书您可是有事要吩咐?”
任志业放下茶杯,微微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找陆侍郎聊一聊罢了。”
陆杨一听,瞬间便知道说教要来了。
果不其然,便听任尚书道:“陆侍郎以后可得保持住本心,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任志业用周开诚作为例子,好好给陆杨上了一课,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陆杨是没想到,自己已经科举结束几年,现在还要被任尚书教导何为正确的道路,何为错误的选择。
他愣是坐了一炷香,任由着任尚书给他好好上了一堂课。
这里面若说没有皇上的示意,陆杨第一个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