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感觉,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突然就觉得无趣。
“陶尚书,你想错了,朕不会派人去查。”
陶文德一愣,随即眉头紧皱,隆起的眉心像是一座高山,重重地压着他,让他胸腔沉闷得很,一颗心直往地上坠。
“皇上这话是何意思?”
赵烨伸手,等于喜把茶碗放到手上,才开口。
“朕相信林侍郎的话。”
他用茶盖轻轻抚弄着茶面,轻啜两口,继而看向一旁的侍卫,冲着陶文德一扬下巴,“带陶尚书下去审问。”
陶文德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往前爬动,“皇上,您不能这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不能凭着性子来定微臣的罪!”
侍卫们见陶文德这般激动,想要站起来的模样,担心其会对皇上动手,连忙过去把他按在地上,不让其动弹。
夏日的天,陶文德从来没有觉得地板是这般的冰凉。
这冰冷,不只是冰着他的脸,更是冰进了他的心,让他如坠寒潭。
“皇上,您仅凭一人之言便定下臣的罪名,若是任尚书,君尚书他们知道,肯定会对您寒心的!”
“皇上!您不能这样啊!臣是无辜的,臣没有做过这些事!”
“臣冤枉啊!”
陶文德是明白了,皇上今日是铁了心要定他的罪了。
他不能等到关进大牢才被众位大臣知道,到时候,一切便都晚了!
到那时,便是任泰和说什么,他们便会知道什么,就算怀疑,也不会对皇上有意见,毕竟,他罪都定下了,谁还会去在意有没有证据?
他得自救。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声喊叫,让那些还在提笔写字的翰林院等人听到。
让那几位尚书侍郎知道!
只有这样,他才能聚集群臣之力,让皇上彻查此事。
只要皇上去查,他便是清白的!
皇上为了给众位大臣一个交代,平息朝廷臣子们内心的不安,他肯定会迫于压力派人去查!
这是他的生路!
他扯着嗓子大声呐喊,即使喉咙不舒服也要喊,喊破音了也要喊!
“皇上,臣冤枉啊!”
赵烨看了眼前面紧闭的大门,皱了皱眉,“把他嘴堵上!”
陶文德的打算,赵烨怎会不知道。
这等伎俩,他见多了。
或许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赵烨眼里滑过一丝厉色。
侍卫们这时候根本找不到什么东西堵陶文德的嘴,只得把他衣服的下摆团着塞进了他的嘴。
陶文德眼睛瞪得大大的,隐约可见里面的惊恐,还有耻辱!
厅里响着的,都是陶文德挣扎的“呜呜”声。
考场里很安静,虽然离得这间屋子有些距离。
但在陶文德大声呼喊的时候,白临等人是隐约听到了些什么。
当他们想走近一点听时,声音便停了。
也不知道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任志业摸着胡子,安抚一旁有些慌乱的几人。
“估计是有人高兴得激动呢,别紧张。”
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有些慌张,但又不得不镇定起来。
“任尚书说得是。”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林文行讨论要不要换题的那几人。
心里有事,自然也就安不下心。
总觉得刚才的喊声,是因为换题的事被皇上发现,正严刑拷打所致,并且,这喊声还有些像是陶尚书的声音。
这样想着,几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任志业狐疑地看着几人,随后便看向白临等人。
“你们觉得呢?”
白临摇头,看了一眼前面,道:“不知道,一会我去问问。”
君颜几人自是知道白临要问的人是谁,便也没有再讨论这事。
总归晚点也是会知道的。
至于陈德仁等人,因为心思都放到了考题上,反而什么也听不见。
陶文德的呼喊,没有引起一丝波澜,他先前的一番苦心,算是作废了。
因为考核还在继续,任泰和只是让人把陶文德关在旁边的一间房里,并没有带出去。
房门前有侍卫看守着,里面也有,防的就是陶文德不安分。
皇上和陆杨等人还在屋里,任泰和因为要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急匆匆就走了。
他天未亮就赶着过来禀告皇上事情,这件事处理好,也不得停歇。
这一天天的,忙得很。
任泰和一走,林文行便有些难受了。
皇上一直不说话,只扶额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侍郎微微低着头,也是沉默着不说话,整个人跟先前对比,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像大仇得报,有些不知道后面该做什么一样的发愣。
他一人站在旁边,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心想提出告辞,又怕打扰到皇上的沉思。
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
陆杨也只是晃了一会的神,很快便回过神来。
林文行不敢说话,他还是敢的。
甚至,他还敢动。
他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皇上,随即缓步走到林文行身旁。
“林侍郎这是在想什么?”
他声音不大,林文行自是也小声回道:“没想什么,陆侍郎可是有话想说?”
陆杨看着他,本来还想问些关于陶文德的事,但突然间就没了兴趣了。
陶文德是翻不了身了。
心头的刺被拔了出来,陆杨有轻松也有种恍然。
事已落定,他感觉整个人都轻了很多。
喉咙处一直以来的隐隐难受,好似也消失了。
不过也只是好似而已。
他清了清喉咙里的涩然干燥,轻声道:“林侍郎怎么会同意这事的?”
林文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看了眼皇上那边之后,才凑过去低语。
“皇上许我不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