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大手一抬,“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话要单独问问霍大哥。”
那些士兵听了,都识趣的打马离开了,他们只是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养马人,何以劳动泗水关的大人亲自屈尊来见他,还让他们这帮人跟着辛辛苦苦跑了几百里,吃了不少沙子,要不是有长官在此,他们一定会冲上前去质问这个老头。
那个新兵见其他人都走了,自己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更加不安的搓着手里的缰绳。
燕南飞马鞭指着他,“你也去吧。”
“大叔,我先走了。”新兵如蒙大赦,看了一眼霍锦,打马走开了。
燕南飞这才说,“霍大哥,来之前我查过档案,你是奋威将军部下中唯一还留在军中的人,有些事我想问问你,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霍锦眼里充满敌意,往地上吐了一口,“我呸,郁涛的走狗,迟早一天老天爷会收了你们。就是杀了我,你也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不利于奋威将军的话。”
“我想你误会了。”燕南飞一愣,霍锦竟然把他视作了敌人。
“我们的人都被你们一个个灭口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少在我面前演戏了,赶快动手吧。”霍锦蔑视的看着三人。
燕南飞苦笑一声,朝郁灏然递了个眼色,他是没办法让这个开口了。
郁灏然跳下马去,来到霍锦身边,突然拜伏在地上,“霍叔叔,难得你对家父一片忠肝义胆,请受小侄一拜。”
霍锦一扯缰绳,退后了几步,“你是?”
“他就是奋威将军的遗腹子郁灏然。”燕南飞答道。
霍锦的脸色顿时变了,飞身下了马,双手托起郁灏然的双臂,仔细端详着他,“一点不错,果然和当年的将军长得又七八分像。”说完突然跪倒在地,“少主,终于盼到你来了,你可要为主公洗刷冤屈呀。”
郁灏然扶起他,“燕大哥虽然在叔父麾下,但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徇私情的。至于夏目,也是跟我从小一块长大的,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
霍锦擦干眼泪,“我之所以苟活在这个世上,就是盼望着主公的冤屈能够沉冤得雪的一天。当年主公奉了老侯爷的命令,为大军断后,本不至于全军覆没。但郁涛狗贼,恩将仇报,担心主公抢了他的爵位,不惜勾结流火贼寇,将咱们的军情全部泄露给了敌人,才导致那场惨败。”
燕南飞听到这里,也跳下马来,“此话当真!”要换了往常,他早就将刀架到别人的脖子上去了,但昨天他已经见识了郁涛的反常和杀机,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老夫死都不怕,难倒还有必要为了一个过世的人去冤枉别人吗?”霍锦的一张黑脸都胀红了。
“是燕某人冒犯前辈了。”
“那时我是军中的棋牌官,往来军中的讯息除了主公之外,就数我和副将盛宇知道得最清楚。当时与十倍的敌人血战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咱们射杀了敌军主帅呼延坦,从他身上搜出了郁涛写给他信,才知道了事情的真像。”
自己的猜想终于从当年的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了,郁灏然还是宁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打了个寒颤,追问道,“那封信呢?”
“在副将盛宇身上。当年逃出来的人大约只有十几个,大部分人主张回到泗水关找郁涛算账,唯有盛宇坚决反对。”
“为什么呢?”燕南飞想不明白,以军人的血性,直截了当的报仇当然是首选。
“因为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个人!就是当时的魏王!”郁灏然给出了答案。
霍锦点头,“想不到少主什么都知道了。”
魏王也就是如今的元鼎帝,想要找郁涛报仇,为郁海翻案,等于就是要让当今皇帝向天下人公布自己的罪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南飞骇然,“想不到连皇上也牵扯到了其中。”为了皇位,甚至可以父子兄弟相残都在所不惜,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我们回到军中,没料到朝廷已经传下旨意,说主公不听号令,擅自用兵,以致全军覆没,大损曜辰国威,不但不嘉奖,还给他安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罪名。我们十几个人也被关进了大牢,幸亏老侯爷出面说情,要我们戴罪立功,才将我们放了出来。”霍锦说到激动处,脸上又布满了泪水。
“霍叔叔,您知道盛叔叔现在在哪里吗?”郁灏然明白,仅凭霍锦的证言,是不足以名正言顺的对付郁涛的,当务之急是马上见到盛宇,得到那封密信。
霍锦摇摇头,“我们一直受到郁涛的迫害,哪里还敢和他联系,这些年下来,早就断了音信了。”
“他是哪里人氏,有什么相貌特征?”郁灏然继续追问,即便希望渺茫,他也要全力以赴。
“他是全州人。身材高大魁梧,左手的小指在一次战斗中被砍断了。”霍锦满面愁容,“可是经过这二十来年的时间,人的样貌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愿上天保佑,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