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前的那个人是这样值得你们称赞,是用自己的卑微,原谅一个又一个践踏自己的人,得到你们的赏识的话,我做不到。”
“是啊,我的气量就是这么小,就是无法原谅她,但现在,我更无法原谅以前的我。”
“在夹缝中苟活,把我尊严都败光在以前,丧失血性,最后还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还是你们觉得,以前的他死得没有任何意外,觉得那样软弱的我,死了就死了。”
现在该视角掉换了,发泄完琪亚娜已经冷静了不少,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又出问题了。
“以前的夏弥到底是怎样的呢?他原谅了自己对他的恶言,让自己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欺负的人吗?”
“不,不是的,那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伴,或者说那是他还给我的。”
看着身体颤抖不定的夏弥,琪亚娜又在反思自己。
“丧失血性吗?好像没有,为了救下我们,他一个人面对了逆熵的突袭,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律者核心,没有现在的力量,有的只是保护同伴的觉悟。”
“羸弱吗?不,并不弱,在那栋大楼里,我们见识到了璀璨的火焰,夺目而耀眼。”
“那更像是,温柔……”
“可……我貌似把他对我的原谅,和那些温柔搞混了,对他有了错判吗?”
“现在的场面我并不陌生,他这种样子,好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那些关键词是无法接受的,我也感同身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我的愚笨吗?还是巧合?”
“我应该察觉到的,哪怕是素不相干的人提及他的以前,把他和以前的他做对比,他都会陷入一瞬间的失神,那如果,触动那个痛点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呢?”
回想起符华的话语,还有那久远的教导。
“现在,只有你可以阻止他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把天火圣裁的来源告诉我们,琪亚娜,你去。”
“……”
“也许,我早该明白的,哪怕行事作风有一些差别,但我应该知道的,他一直做着以前一样的事情,只是能力变强了,也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的帮助。”
“但也不应该把以前的那些温柔认为是理所应当,也不应该觉得,现在的他欠自己什么。”
脑内闪过自己被他救下的一幕幕,有心灵上的救赎,有现实中的出手,每一次都是在自己极为无助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在关键点。
“可,到底是怎样的举动,让我觉得那些是理所应当的呢?”
有些记不清的学园内,模糊的轮廓,但眼前的人极为清晰,她明明有教导过自己。
“不知道他以前给了你们怎样的印象,让你们对他现在的忍让觉得应该,但从今天开始,你们要记好了,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痛处,那是无法被触及的点。”
“越是冷静的人,被惹毛了就更加难以控制。”
“那,姬子阿姨,如果是极为重要的人触动了那个点,那个人会原谅吗?”
那时的自己貌似是想提一个极为刁钻的问题,来对处处庇护着那个少年的老师抬杠。
不过,她却极为认真的回答了自己。
“唉。”
叹下一口气,然后认真道。
“原谅是绝对的,因为先前说过了,那个人是极为理性的,但被重要的人触及痛点,那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受下的伤,想要填补,是困难的,但,神州不是有句古话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
“所以,琪亚娜,你去道歉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时的自己以为老师只是把那句话当成使唤自己的理由,把那当成了对自己抬杠的惩罚,可没有明白那是她的暗喻。
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当成了很重要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崩坏兽群之下的那个少年,那个无力反抗,即将死亡的少年。
没有战斗力,但还是坚强的活着,一个人面对着无法战胜的敌人,还是坚持着努力的活下去。
那时的她就应该明白,少年,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现在的自己已经和他站在了同样的角度,可为什么无法明白。
“没有力量的人之子,也会选择他自己的方式,不去做一个软弱的人。”
“人,也不是丧失野心的狗,更何况,哪怕是狗,也有追逐野望的存在,如果真的成为了那样的物种,我也要当一个野狗。”
“他没有丧失血性,没有失去身为人的尊严,而是自己把那些温柔当做廉价,是三人的生活已经足够满足,弥补了许久的创伤,让自己忘却了那样一段路途,一个人漂泊的苦。”
“他已经一再提及天穹市了,可没有把那时的话放在心里,我应该想起来的,游侠的真正含义,好听点,就是前者,不好听,那就是流浪街头。”
……
“这样的我,是不是贱呢?”
曾几何时,夏弥对雷电芽衣的行径有过直接的点明,也许语言有些过激,但却是直接有效的概述。
“语言功底如此的夏弥,可以说更多难听的话,但对着自己,还是无法突破那个界限,那个一直有所管理,是自己以前有所触动,而他却在与人交往之中没有一次去触及过任何一个人的痛点 。”
“你根本不理解一个弱者。”
这是刚刚说出口的话,现在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阵的火辣
“战力上,以前的他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战力的人,是一个需要站在自己身后才可以保全生命的人,那样看着自己伙伴战斗,自己却只能看着的人,不会不理解身为弱者的痛处。”
而自己呢,应该明白那样的他需要自己的认可,但自认为的“本小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虽然可以认为是不成熟的话,但如果是自己说出去的话,那分量应该不止是那么简单的吧。
“精神上,他从未在自己面前留下过眼泪,不,现在有了……”
那张嘶吼的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有液滴顺着脸颊划过。
“只是自己的一些语言,就让他流下眼泪,也许在自己这里,他的内心并不坚强,反而极其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