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戏台。
一瞬间,万花楼其余地方的烛火全部熄灭,只剩戏台周围摆放起码上千支红烛。
赤红的烛光将所有视线全部聚集于戏台。
台下的鬼客们吃香烛、用黄泉茶的声音齐齐停止,它们咽了咽唾沫,一眼不眨盯着戏台看。
玉昭霁在戏台暗处,主持这场血食活动。
他拿起一根缠着红绸的锣锤,敲在黄澄澄的锣面上:“新货已至,陈货清仓。”
铛的一声,大幕拉开。
今日走入万花楼的那四十四个人麻木地被绑着红绸,站在戏台下,纸童子童女看守着他们。
戏台中央,从空降下一个大鸟笼。
鸟笼中是一个个被折磨得灰头土脸的人,啪嗒,鸟笼打开,一个瘦弱的女人跌在戏台上。
玉昭霁随之道:“今日陈货的第一位,是一名女人。”
他神情冰冷,介绍这名女人是陈货的原因:“昨日的鬼客们多是风流倜傥俊秀男子,不爱替换成女身,这才将她剩了下来。”
“今日来的鬼女也不算多,故而万花楼放血甩价,她的起拍价是一只手臂。”
玉昭霁以手指轻点额头:“这么便宜的价格,今夜谁能爆冷拿下呢?”
魔族太子玉昭霁,有一副冷漠酷烈的心肠。
他见惯魔界生死,自己也从小经历来自兄弟叔伯的刺杀,对自己和别人的命全是漠然的态度。
倒十分贴合此刻诡楼拍卖者的形象。
希衡在台下关注周围的一切,玉昭霁刚才的话语中有鼓动鬼客竞价的意味。
玉昭霁这么做,看来是诡楼的要求。
希衡静观其变。
很快,台下的鬼客开始躁动起来。
一名鬼女环顾四周,今天鬼客中的女人只有两个,另外那名鬼女不喜欢这样的身躯,也就是说会和她竞价的鬼客很少。
鬼女立即站起身,示意自己要出价。
她沙哑着声音:“我出一根手臂……”
纸童子当即呈上托盘,托盘中是一把锃光瓦亮的银刀,刀刃上密密麻麻全是符咒。
鬼女当即拿起银刀,犹豫不过片刻,便手起刀落,将自己的手臂斩下。
喷涌而出的鲜血流淌到纸童子脚底,再滴到座位底下。
鬼女切下来的手臂放在托盘上,纸童子端着欲走,鬼女却惨白着脸、沙哑嗓音:“等等。”
她咬了咬牙:“我再加一根手指。”
说着,把银刀往空中一抛,银刀落下,一根尾指落到托盘上,神经还未彻底死透,抽搐几下。
鬼女道:“好了,我出价完了。”
她静静坐下,半拉肩膀处淌下的鲜血染红吃剩下的香烛、黄泉茶,鬼女却没心思关注这个。
纸童子朝她福了福身,端着托盘离开。
希衡根据鬼女的反应,判断如果其余鬼客竞价,得在砍下一根手臂和一根小手指的基础下,再加上其余东西。
那名鬼女之所以多砍下一根小手指,目的就是告诉其余鬼客,她势在必得这个被拍卖的女人。
你们来加价,只会白费你们的手臂。
果不其然,鬼客中无人出价,一片寂静。
黑暗中,玉昭霁则轻轻勾了勾唇,他现在是万花诡楼的拍卖人,见到这个场面后轻轻启唇:“一只手指、一根手臂一次,可还有人加价?”
“一只手指、一根手臂两次,可还有人加价?”
“没有吗?”玉昭霁道,“好,既然诸位此时放弃对这个卖品的竞价,除开刚才那位鬼女,待会儿大家再喊价,就要至少付出两根手臂、一只手指、一只脚趾的代价。”
“若无人再喊价,则此拍卖品归刚才的鬼女所有。”
无人喊价。
希衡在台下坐着,长睫轻敛,并未掉以轻心。
万花楼一定还有后招,否则不会让起拍价翻倍。
此时,玉昭霁从戏台的阴暗处走到被拍卖女子身后,他手拿一纸信封:“这里面,是被拍卖者的生平。”
“请诸君一听。”他的嗓音淡淡落下,戏台中间不知何时扬起阴风,吹动墨色的发丝。
鬼戏子们哀怨的戏曲声婉转响起,水袖撒开,黑白水袖在血红烛影中有种诡异至极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