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城城主轻咬舌尖,免得自己震惊过度活活将自己给咬死了。
她心想,打是打不过的,这个问题她只能说像,不能说第二个字。
可要这样说,又实在很违背自己的良心……垚城城主转念一想,在修真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和一群有背景没背景的修士虚与委蛇,有的能杀有的不能杀,她这个城主之位坐得苦,良心这个东西,她也不是第一次让它暂避三舍了。
眼下见人说人话见魔说魔话又有什么要紧呢?
垚城城主装作这时才细细打量玉昭霁和希衡容貌的样子,眉头先是一皱,渐渐就像柳暗花明,慢慢绽开:“先时不太觉得,如今一看,殿下和剑君真乃天作之合,俨然一对璧人。”
希衡朝这位能屈能伸的城主侧目。
连垚城城主身后的人都微微沉默,城主真不愧是一方英豪。
玉昭霁见她这般上道,微微一笑,又问那唯一的妖族:“你觉得呢?”
人族的话他听到了,妖族的话他还没听到。
玉昭霁很清楚希家家主在这时告诉这些人他和希衡关系的原因,因为希衡是人族剑君,修为太高,其实整个修真界都绝不想看见希衡和玉昭霁在一起,虽然他们的反对无用,但他们也会坚持不懈鼓弄唇舌。
希家家主特意选这个三族需要结盟的时间来说这件事,三族为了不破坏结盟,都只能祝福。
希衡和玉昭霁的正魔联姻,也就不会受到一点点舆论上的阻碍,说不定还会传为一段佳话。
玉昭霁点到那名妖族,潋滟雪光般朝他看过去。
妖族心道这柄刀终于朝自己的脖子落下来了。
他搁下手中茶杯,不再借此转移尴尬,而是道:“嗯……我也觉得,城主说得对。”
这妖是一名石头妖,没有垚城城主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只能附和垚城城主说得对。
垚城城主心道,这么会学舌,干脆变个石鳖去她家池子里造景,反正也没有自己的主见。
她对这妖的意见大着呢。
但玉昭霁可不管这是不是学舌,他只要这一句话而已。
顿时,玉昭霁又收敛了眼中冷色,重新变得温文尔雅,如若白玉映桃花,云蒸落日霞,刚才的冷冽好像从未出现在这张脸上。
垚城城主一行人知道玉昭霁不是来打架,而是来探亲,再直白说点是来孔雀开屏的之后,就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
高阶修士对个人空间都看得很重,没人想继续留在这儿继续不自在。
他们纷纷告辞,希家家主也心知肚明地没有过多挽留。
这么折腾了一天,包括希家家主在内的每个人其实都累了,尤其是希家家主,希修和他反目,父子亲情再也无法挽回不说,还成了仇,连春秋笔也成了他挟制自己的工具。
可希家家主只能任由他挟制。
恐怕不只因为春秋笔可更改文天书上的未来,十分重要,更因为希家家主心存愧疚。
对这个儿子,他心存愧疚,他是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个失败的父亲,希修恨他理所应当。
春秋笔全名为春秋造化笔,是妻子母家的传家之宝,于情于理,希家家主都不能靠武力从希修手里硬夺过来。
他几不可见轻叹一声,希衡深知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
如果说希衡背负的天下、仁道,是她自己因为道义给自己的约束,她不做到也没有人会指摘她的话,希家家主背负的希家、白水,那就是写在家规刻在石碑上的规矩。
希家的家主,先天下,后希家,最后才是自己。
希衡看见,希家家主的两鬓上已斑驳了白发。
她便把本来想和希家家主谈论文天书预言的心给收好:“家主,今日还有事,我们先告退了。”
“好。”希家家主扯出一个笑意,却难掩疲惫,“你们去吧。”
玉昭霁和希衡离开,希云一直静静观望这里的场景,闻言也打算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