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秦燕北地百姓最怕什么。他们会说,他们不怕妖魔鬼怪,他们不怕魑魅魍魉,他们不怕战争兵祸,他们不怕地动天灾。
他们怕的,只有两个字,北狄。
连年的掠夺让北地原本富饶的沃土,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芜。
此刻负责掠夺的北狄狼骑正在押送着他们的“战利品”前往属于他们的故土。
霁林也在这群“战利品”之中,他们是附近三个村子的居民,男女皆有,幼儿亦有之,但是就是没有老人。他们的手都被绳索串联起来,由前面一个狼骑牵着,后面也有狼骑驱赶,像是赶牲畜一样。
而后边,一辆辆大车,满载着掠夺来的金银珠宝,粮草食物,他们唱着他们家乡的歌谣,兴高采烈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和秦燕百姓,此刻为秦燕俘虏的垂头丧气,绝望哭喊形成鲜明对比。
远离家乡故土,面对未知的恐惧,折磨着这些人。
霁林此刻也没有了意气风发,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在俘虏的队伍中前进着。
一名狼骑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看起来格外焦急。
“启禀将军,巫毅军队正在秦燕边境集结。”
而狼骑头领确实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果然不出盟主是所料。老盟主已经被草原之神召唤,祭坛和祭品却还未凑齐,盟主一计,全部解决。”
狼骑头领随后大声命令到。
“加速出秦燕,若谁跟不上,格杀勿论!”
队伍突然提速,对于狼骑们来说,倒也无所谓,无非是让马快点就行了。
可对于这些秦燕俘虏,便是致命的。多少已经受伤的秦燕百姓因为跟不上队伍而丢了性命,也有体弱多病的,倒下了便永远站不起来了。
霁林本身就是带着伤进入队伍的,伤口的疼痛多少次让他放弃,可是他在坚持,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而且,秦燕人活着,要有骨气!
一路上除了这些北狄狼骑外,没有任何交流,大家都来自一个国家,说着同样的语言,但确实孤独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此刻,你什么都没有,包括你的生命,都是被人来主宰的。
行进了三天的时间,三天里,这群百姓包括霁林在内没有吃任何东西,那群北狄也不会给他们东西吃。幸运的是,这三天中有一天下了一场雨,这也是他们喝的唯一一次水。
而今天,这群野狼终于想起给这群待宰的羔羊吃点东西了。
狼骑头领看着眼前这群面黄肌瘦的两脚羊,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在他眼里,这群人只不过是还没有被驯服的牲畜罢了。
“给他们点吃的,别还没有到祭坛,就都死了。”
狼骑领头吩咐到,不过霁林并没有听懂。
但霁林眼中满是仇恨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狼骑头领,若是眼神能杀人,这个刽子手,早就被霁林杀死无数次了。
狼骑头领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个此时还敢抬起头来看他的秦燕人。
虽然他视秦燕人为蝼蚁,不过对于如此勇敢的秦燕人,他还是高看一眼的。
“去,把他带过来。”狼骑头领指着霁林,旁边的狼骑立刻会意,骑着马来到霁林身边,把他从串联着俘虏的绳索中脱离出来,带到狼骑头领面前。
狼骑头领看到霁林被带到他的面前,一脸玩味的笑容。
“你看起来很生气?”这句话是用秦燕话语说出来的。
霁林一脸视死如归。
“我是愤怒,北狄贼子,屠戮我秦燕百姓,你们不怕遭报应嘛!”
看着霁林愤怒的表情,狼骑头领竟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讽刺。
“说的好,可是,你还是两脚羊啊。”
狼骑头领从马上下来松开霁林身上的束缚,然后扔给他一把刀。
他先是用北狄语言对着休整中的狼骑勇士们说。
“我们赶路太无聊了,找个秦燕人陪我玩玩好不好!”
狼骑们一听,都兴奋的嗷嗷大叫。
然后狼骑头领对着霁林用秦燕语言说。
“秦燕人,来,给你杀死我们的机会,选一个勇士,来打败他。”
霁林知道自己浑身是伤,没有吃过饱饭,对战任何一个狼骑都是死,但是他骨头硬,明知道是死也要让这群北狄混蛋知道一下,秦燕人,秦燕爷们的骨气!
“我选你。”
“我?你可想好了,你不可能打的过我的。”狼骑头领似乎对霁林这个选择很刮目相看,扯着嘴角说。
“秦燕人,没有知难而退的道理,况且,我还是个兵。”
“你还是个兵,这么狼狈,没有战死,却被俘,秦燕人就这。”
还没等霁林回话,这个身高八尺,一身腱子肉的北狄壮汉大声的用北狄语对着狼骑说。
“勇士们,他说要挑战我!”
果不其然,嘲笑声,谩骂声接踵而至。
那笑声传到每一个秦燕人耳朵里,都是死神的低语,他们看霁林的眼神,从可惜,变成了麻木,他们清楚那个秦燕人要死了。
霁林听着笑声,心中更是愤恨,拳头攥的更紧了,他发誓,若是能够活下去,定要让北狄付出代价!
狼骑头领撇了一眼霁林,趾高气昂的说。
“秦燕人,我看你还年轻,你想好了呀,我给你反悔的机会,只要你跪下磕头,就让你活着。”
这件事霁林不可能会做的,他若今日跪下,便是秦燕的千古罪人,便是向他们北狄低头,这件事他万万不会做的。
“要打便打,哪有那么多废话!”
“既然你要送死。”狼骑头领扭头面对霁林,正色道,“那我就送你一程。”
下一刻,霁林瞪大了眼睛,一口鲜血从心脏直冲咽喉。
他与狼骑头领只有五步之遥,一瞬之间,他就被狼骑头领的拳头击中了。
如千斤压身,霁林没有了战斗力,仅仅一击,就让霁林爬起来都是一种奢求。
其他狼骑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掌声,欢呼声,笑声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