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仍记得民谣里是这么唱的———“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为了方便做糍粑,奶奶前些年还专门请人在院子里砌了一个柴火灶,所以奶奶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把昨晚提前泡好的糯米拿去大锅里蒸。
奶奶牙口不好,糍粑基本咬不动,曾经奶奶为了吃一口糍粑,把假牙都黏掉了。
因此每年做的糍粑除了留点给我吃,其余的都会分给亲戚和邻居。
在我和奶奶搬来县城的这十年里,周围的邻居都格外关照我们,家里任何大事小事他们都会来搭把手,邻里之间相处得特别和睦。
唯有在这里,克星两个字才会被彻底遗忘,所有的欢声笑语也逐渐向我靠拢。
而众多的邻居里,最有意思的两位就属隔壁聋五和瞎六了。
聋五天生双耳失聪,在家中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姐姐,他的名字也因此而来,至于他的弟弟瞎六,患有严重的眼疾造成眼睛永久性失明,才被称呼为瞎六。
两个年过半百的难兄难弟,自然是邻里乡亲较为关照的对象,这不,奶奶一做好糍粑就让我给他俩端去。
聋五的家和我家是在同一条巷子里,只需要走个十余米就到。
这俩兄弟基本很少出去串门,一个连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另外一个出门又无法沟通,于是只能窝在房子里浑噩度日。
我端着一盘热乎的糍粑站在他们家门口正想敲门,聋五却率先从里头打开了门,手里还提着一个尿壶。
看到我的出现,聋五立即咧开嘴笑了起来,随后用左手比划了一套手语,我盲猜应该是在跟我打招呼之类的。
考虑到我说话他也听不见,我只能淡淡地点了点头,却不料他径自端走我手里的糍粑,转而把尿壶塞到我手里。
尿壶里刺鼻的味道惹得我频频作呕,原来他方才在手语里说的是这个意思,想让我帮他倒尿壶?
看来以后跟聋五打交道要小心点才行………
这么一壶堪比生化武器的液体放在我手里,我还能怎么滴,只能乖乖帮他去倒尿壶。
奶奶说,把糍粑端给聋五他们时,别忘了把盘子拿回来,这句话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我在倒完尿壶后,迅速走进他们的房子里去拿回盘子。
院子里,瞎六躺在躺椅上惬意悠闲的晒着阳光浴,而聋五却不知所踪。
我心想糍粑一定被他端回厨房去了,那么盘子也一定在厨房里,我二话不说就往厨房走去,只是才刚撩开门帘,聋五就在我身后出现,手里还拿着一瓶类似眼药水的东西。
见状,聋五又疯狂比划了一套手语光波,这次说什么我都不能轻易点头答应了,以免一不小心就掉进他挖好的坑里。
所以不管他比划什么,我都疯狂摆手,像是怕他看不懂,我还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叉叉,我的拒绝之意这么明显,他应该理解哦?
没想到聋五径自笑了起来,他也学我比划了一个叉叉,紧接着又指了指厨房,感觉像是在威胁我?
开玩笑,我会被区区一个聋五给威胁?
于是我指了指刚刚那个尿壶,又扬起拳头在掌心拍了拍,我的潜在意思是,如果惹毛我了,我就砸他尿壶。
不能说话的感觉,实在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