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较量了几个月,论坎力取得了完胜,自始至终他都没给烦了一点机会,烦了曾以为自己有机会赢,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嫩了。
以后几天烦了尝试过几次夜袭,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论坎力不是妹卆,也不是布啤如,他没给留下一丝破绽。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又慢慢在西边落山,东关的厮杀仍在继续,西关却只有风声。烦了只能每天站在城头,有时候看着西边,有时候又看着东边。
东关战事更急,只能不断送人去过去,一开始是一队队的送,然后一旅,周虎没了,二黑又带去一营正兵和一半壮丁。
烦了很想去,最终却没有成行,因为老郭下了严令,绝不许他去东关,况且他也没什么办法能应对尚恐热。
一边是杀声震天尸山血海,一边是安静的捉虱子,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气氛里,终于到了年末,尚恐热大帅难得发了善心停止攻城,让双方也能安稳过个年。
烦了一大早就回了安西城,城内安静的如同鬼蜮,有人已经死掉,有人安静的待在家里等着命运降临,还有不少逃进山里赌运气,都护府并没有阻止,或者是无力阻止,也或者是懒得阻止。
王府门口看到了久违的毛长史,这位传奇道长还是那副鬼样子,“前辈在这干嘛?”。
“等人”。
烦了站到旁边给他挡住风,陪着他一起等。
马蹄声响,等的人到了,烦了牵住战马,让旭子扶着自己肩膀下来,他全身上下都是暗红色,发须蓬乱,双眼如野兽般明亮。
“你身上可够臭的”。
旭子咧嘴笑道:“你也不怎么样”。
毛长史一板一眼的唱礼,“两位大将军到!快请进府”,说罢前边引路,边走边喝道:“热汤可曾备好?侍奉大将军沐浴!”。
两个大木桶热气萦绕,两兄弟脱掉衣服坐到里面,同时发出一声怪叫。
“哎哟,烫死了!”。
“疼死了!”。
互相看看对方赤裸的身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水温稍凉,重新坐下去,烦了提醒道:“你那几道口子还没长上呢,待会儿洗完了找点药”。
旭子闭着眼睛“嗯”一声,说道:“没药了,整个安西城都没了”。
水面上飘起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烦了搓着腿问道:“你那还有多少人?”。
旭子从头发里揪出块肉丢掉,抹了把脸道:“能站起来的还有四百来个,民夫和妇人能有五六百吧,最近跑了不少,我也懒得管,今晚不知道要跑多少”。
东关是个巨大的绞肉机,填进去多少人都会消失掉,不止是厮杀,冻死病死的更不在少数,犹如人间地狱。
烦了洗完了,擦拭着身体道:“我那边也差不多”。
旭子也站起身道:“估计就是明天了”。
能死的死了,能跑的也都跑了,没人,没兵,没粮,没军械,关城残破,士气低沉,东关撑不过明天的进攻了。
烦了找了些布给他包扎,“明天就明天吧,到明天咱们又长一岁,我也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