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烦了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了,张武买来酒菜请二人入席,他也不嫌粗陋,大咧咧坐下吃酒。
老白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大唐进士一科才录二三十个,文化素养绝对没问题,妥妥的文曲星级别。
更牛的是诗,写的好产量还高,通俗易懂风格鲜明,但要说他最出名的却是那张大嘴巴。
这老兄从小也没少吃苦,对于底层小民颇多怜悯,乃至于入仕后无论做什么官,看到什么不平事,总是跳出来仗义执言,敢于为小民发声。而且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烦了在东宫常看他写给皇帝的奏折,那真是怼的一点都不客气,也难怪皇帝私下里对他有些不满。
上奏折还不算,还写诗讥讽权贵,他的诗流传甚广,得罪的人不少,不过写诗不如他,骂也骂不过他,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入仕十多年,之前做到京兆府户部参军,母亲去世后丁忧三年,去年刚回来,任正五品太子左赞善大夫,这个官原属东宫,职能与烦了现任的中舍人差不多,属于陪太子读书那一类,现在却属于朝廷闲散官员,职责就是给皇帝和朝廷提意见,不用按时上班,也没什么具体任务,蛮悠闲,所以他没事就到处转悠。
月儿被安排与二娘一起,正屋桌上就三个人,老白,烦了和张武他娘,张武则站在旁边伺候,时间不长,老太太借口疲累离开,老白喝了几杯,也打开了话匣子。
“早听过贤弟名号,青梅村和蓬莱殿惩治奸宦,大快人心”,文官和宦官天然对立,烦了也算在无意中得到了文人的认可,在文人圈子里名声不差。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没等他高兴,老白又话锋一转劝道:“只是与那晋康县主还是莫要纠缠,免得为人非议”。
烦了只能道:“清者自清,无需理会”,这奸夫名号都传遍长安了,说啥都没用了。
二人闲聊一阵,老白忽然问道,“不知贤弟擅治何经?”,(经是指儒家经典)。
“在下武夫,不曾治经”,其实烦了也算读过书,当初被文先生逼着背了各种春秋,在众兄弟里还算学霸级别,可他这水平在乡下糊弄个不识字的还行,在这位面前是真的不值一提,只能自认大老粗。
老白摇摇头道:“贤弟何必过谦”。
烦了道:“安西久战不休,哪还放的下书桌”。
一句话让老白感慨不已,他曾亲身经历过节度使叛乱,深知战乱之苦,安西都护府战事惨烈,哪还顾得上研究儒家经典,“可惜啊,贤弟风度儒雅,正是读书种子,若能安心致学,必有所成”。
这话烦了也就听听,可不敢当真,就自己这两下子,别说吟诗作赋,也就勉强能明白书里的意思,在这种高考状元面前根本不敢抬头。
酒喝差不多了,老白指了指张武说道:“此子恭敬,不能白受他的侍奉,去取笔墨来,留下几个字”。
张武一愣,烦了忙低声喝道:“还不快去买!”,这位可是大牛,随便写首诗就赚大了。
“唉!”,张武快步跑去,不多时取回笔墨纸砚,烦了殷勤的磨墨,老白提笔沉思片刻,即兴写了起来。
天下无正声,悦耳即为娱。
人间无正色,悦目即为姝。
……
四座且勿饮,听我歌两途。
富家女易嫁,嫁早轻其夫。
贫家女难嫁,嫁晚孝于姑。
闻君欲娶妇,娶妇意何如?
洋洋洒洒几十句,感叹同样年轻女子,贫富境遇大不相同,讥讽富家女娇生惯养,怜惜贫家女嫁妆凑不齐,最后劝说娶媳妇的人,别嫌弃贫家女子,人家更懂事,知道孝敬父母,想想你娶媳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诗!”,烦了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太牛了,以今天的事作为主题,既有讥讽,又有劝导,还帮穷苦人说了好话,随便一写就朗朗上口的几十句,要不说人家能青史留名呢,你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