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再次点头,魏博归附影响太大了,正是河朔的安稳,朝廷才能集中力量对付淮西。
烦了又道:“其三,淮西三州之地,申州光州贫瘠,所赖者唯蔡州尔,将不过数员,甲不足两万,我大唐州郡数百,四面围之,元济困守,外无援兵,败局已定!”。
魏博镇隔开了成德镇与淮西,宣武又隔开了淄青镇与淮西的联系,田弘正的归附不仅瓦解了河朔联盟,同时也镇住了王承宗和李师道,使他们不敢公然起兵。所以淮西根本没有真正的外援,只能以三州之力抵抗王师。(田弘正归附,河北诸镇背后都拼命劝他,可他不为所动,坚决不割据)
“陛下,边关无战事,境内无天灾,此乃天时!元济以一域敌全国,却无险关坚城,地狭民少,四面交战,此乃地利!魏博归附,人心思定,此乃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属大唐,陛下何必忧虑!
待淮西事了,成德淄青反手可得,大唐中兴之势已成,非人力可阻,陛下只需顺势而为,青史之上,必留美名!”。
烦了面色坚定一番讲解,听的老李连连点头,抚掌大笑道,“爱卿之言,颇合朕意”。
笑了几声却又皱眉道:“可战事艰难……”,形势再好,淮西那边还是打不动啊。
“陛下”,烦了笑道:“臣城东有薄田二亩,中有野草一株,茎粗根深,年产草籽,臣时时不安。某日闲暇,臣持锄前往,及出城,日烈而炙,至半途,腹中饥饿,见杂草,口渴难耐。陛下,臣有心返身而归,不知可否?”。
老李说道:“既已受劳苦,无功而返殊为不智,不若奋力除之,以求一快”。
烦了点点头,“陛下高见”。
君臣相视而笑。
看着一脸从容的烦了,老李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个年轻人,而是个睿智的长者,历经沧桑,笑看风云。
烦了给他的印象在不断变化,最初是个忠贞的武将,后来以为是个知进退的年轻才俊,直到今天,在他面前从容指摘天下局势,见识高远,判断精确,心机缜密,收放自如,他发现自己又错了,这小子竟是个妖怪……
“今日方知爱卿之能”。
烦了摇摇头,笑容中有些苦涩,“陛下,若将成百上千的少年人置于死生之地,过几年再看,活下来的人,总能学到一些东西”。
老李点点头,叹道:“安西将士受苦了”。
君臣一直交谈至日暮,烦了走出皇宫,回头看看高耸的丹凤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