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安西军大营,士卒正在将校带领下操练,除了基本器械操练,骑兵演练斥候,奔袭,冲阵,骑射袭扰等科目,这是弟兄们的看家手艺,不用操心。
步军演练大小方阵变换,以及人员折损后的补充替换。步军战阵争锋,队形严整无比重要,要在承受损失后保持队列,并且能随时根据旗号钟鼓的命令组成以队,旅,营甚至厢为单位的方阵,执行突击,包抄,坚守及撤退等任务,若能在任何情况下对军令做出反应,并保持队列不乱,便可称为强军。
烦了在营里转了一圈,练的倒挺认真,方阵也都很整齐,可他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把主要将领召集到中军,“看上去不错,你们觉得少了什么?”。
旭子皱眉道:“该练的都练差不多了,缺实战历练”。
“没错”,烦了点点头,“不经战阵厮杀,队列站的再整齐都没用,上了阵要么慌乱,要么跟木桩子一样等死,还是一群雏子”。
其实军中有大半是老兵,可他们跟身边的同袍没有并肩作战过,不能互相信任,与那支安西兵相比,他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不经过血与火的锤炼,很难打造出坚韧彪悍的强军。
旭子道:“你有什么主意?”。
“别无他法,拿掉槊头箭头,互相对练,先练胆儿吧”。
李佑道:“恐怕会有许多人受伤”。
烦了点点头,“现在受伤好过将来阵上溃败,阿墨,多招郎中,备些草药”。
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伤病的死亡率超高,可是没办法,练兵没有捷径可走,想要提高战力就必须忍受伤亡。
“因操练损伤的,按战阵伤损抚恤,婆子多出力,安抚士卒,还有,严禁私自寻仇,违令者重处!”。
众将接令,烦了又道:“还要操练紧急集合行军,每营配大车二十驾,轮流往蔡州和邓州拉练,从军令下达开始算,自带器械补给,四天内到蔡州,六天内到邓州算合格,将校得力者提拔,不力者罢黜!”。
沿途准备好营地粮草的行军,与自己带着干粮水壶铺盖行军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太过依赖后勤会使军队动作迟缓,贻误战机,烦了要的是能短暂摆脱后勤束缚,灵活快速的出击。
进入二月,安西军大练兵正式开始,对抗演练和紧急长途拉练轮番进行,各级将校士卒犯了无数错误,原本整齐的方阵在对抗中看不到旗号,听不到钟鼓,混乱不堪,摔倒的人被踩踏,面对箭雨慌乱躲避,刀牌手只顾着保护自己……
拉练时更乱,各种丢三落四,兵卒找不到将校,忘了补充饮水,忘了带箭矢,探路的人迷路,大车损坏没人修理,牲口没带草料……
不断有士卒受伤甚至送命,不断有将校被撸,也不断有新人上位,安西军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他们也在快速蜕变。
三月中,朝廷传来消息,成德节度使王承宗上表,愿献地归附朝廷,送儿子进京为质,并请朝廷派各州参军,淄青节度使李师道上表,愿意献三州于朝廷,并遣长子为质。
朝中上下大喜,河北藩镇终于都服了,立刻给二人封官,并派遣官吏赴任,上下官员都在上表拍老李马屁,夸他是中兴之主,重振朝纲,堪比太宗……
烦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割据的藩镇,只需要说声大哥我服了,朝廷就已经心满意足,那有什么用?
真正的实质是王承宗答应朝廷向自己地盘的各州派个小官,李师道答应交出三个州,看上去很大方,实际上他的地盘有十二个州,答应送的三个州都是人最少的边角料而已。
他们依然是两镇的土皇帝,本质上并没有什么改变,朝廷上下竟然还在沾沾自喜。
还没等他感慨完,一个消息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朔方节度使杜叔良奏报,河西吐蕃人似有异动,而朝中竟有多人奏请调安西军去灵州以备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