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是很辛苦的,特别在盛夏天气,顶着烈日抢收抢种,脱粒晾晒,锄草灌溉,除了地里的农活,还有官府征的劳役,本来劳役要秋后才征,许多地方却等不到秋后,因为新开太多荒地,许多水渠淤塞急需开挖整修,否则下大雨无处排水,天旱又没水浇田,会出大事。
老百姓不傻,他们很清楚什么重要,征丁的铜锣一敲,他们背着饼子就出发了。
还没到六月,唐邓两州因中暑而死的已有几十人,烦了紧急下令,凡官府征役,正午前后必须停工,谁的地盘死了人,从官吏俸禄里扣钱赔死者家人。
紧赶慢赶,六月中旬雨季来到,阴雨压住了暑气,也让疲惫不堪的农夫能心安理得的歇一歇。
天气刚刚放晴,长安的公文送到,去淄青传旨的人回来了,训了李师道一顿,不出所料,他也不说降,也没说叛,就是耍无赖拖着。
朝廷已经决定再派使者,这次圣旨言辞更加不客气,就是明着告诉他,你若再不悔悟,朝廷便要出兵揍你了。
老李正按计划行事,烦了当初说的是再三传旨警告李师道,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显示大义,表示朝廷不想动兵,已经给了他好几次机会,是他自己作死。
第二是为拖延时间,安西军需要时间操练,用几次传旨的时间练兵。
经过不停的高强度操练,安西军士卒配合愈发娴熟,队正旅帅等撤换了不少,高强度操练意味着巨大的体力消耗,也意味着高强度的烧钱,好在老李相当给力,几乎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
“从明天开始,每厢长途拉练,要到蔡州或邓州再立刻返回”。
旭子等人郑重点头,以厢为单位,也就是两千人的队伍,加上辅兵和必要的后营人马超过两千五百人,一个来回的不间断行军四五百里,随时会遭遇大雨和各种意外,无论对将校还是士卒,这都是一个大考验。
“蔡州的兄弟快要回来了,后营准备好营帐”。蔡州半年多来很稳定,朝廷已经下令那一厢安西军回归本部,过些天就能回来,届时安西军全军将齐备满额。
“放心吧阿塔”,按理阿墨应该称呼官职,可他从来没有改口的打算。
“婆子,跟新来的佐使说一声,别太惯着那些人,该严厉的时候也要严厉”。
刘婆子忙点头应下,今年新来的佐使有点跑偏,对士卒惯的确实太过了。
“马圈一定收拾好,最近总下雨,别坏了蹄子,得空得多遛”,战马喜高寒喜水草,无论关中还是中原其实都不是很适合养马,马力下降明显。
“牛鼻子,你的人学的咋样了?”。
今年收了不少读书人,除了必要的职位其余都丢进了后营,让牛鼻子教他们学治伤,不用医术多高明,能治简单的外伤就行,至于重伤根本不用治,靠的是命。
“大部分能医简单外伤,有几个实在是笨,见血都头晕”。
“晕血的别教了,阿墨给找个别的营生干,婆子带着也行”。
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无论驻扎还是行军作战,各种杂事千头万绪,好在军中将领都不是外行,旭子和阿墨更是经验丰富,若是单靠他自己,累死都顾不过来。
交代完事,起身道:“行了,各自忙去吧,我得回去,明天月儿要走”。
钱庄终于步入正轨,纸制钱票没成功,巴掌大的铜制钱票正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月儿对防伪下了很大功夫,加上特制的暗记,想仿造难度不低,唯一的缺点是面额太大,最小的钱票是十贯,普通百姓暂时是用不到了。
长安,邓州,襄州的钱庄已经很是红火,蔡州和唐州则刚起步,月儿已经住了十天,明天便要启程去洛阳。
回到小院刚要进屋,却听到隔壁传来月儿的声音,“说说,我哥到底碰过你没?”。
一阵寂静后又听她笑道:“我看你是没希望了,住在这里这么久都没得手”。
蒲瑶儿的声音传来,“贫道是出家人……”。
“算了吧你”,月儿打断道:“都是女人,跟我还装什么?修道还用赖在这里?”。
又是一阵沉默。
月儿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哥决定的事不会更改,除非你救了我或者阿墨的命,又没有别的活路,否则他就算养你一辈子都不会碰你”。
蒲瑶儿自然知道月儿和阿墨对烦了意味着什么,低着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