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让安西兵后人做买卖,除了让他们挣点钱日子好过一点,也想培养一批信得过的人,后来忙着朝中和军中事,商号便几乎不过问,完全丢给了月儿,再后来又加上钱庄,也基本是月儿打理。
出门闯荡的人肯定比一辈子不离家的人见识广,胆子大,而且一群壮汉子在一起,风餐露宿刀口舔血,必定会发展成关系紧密的势力,然后就是有威望有手段的逐渐出头,共同在安西这杆大旗下发展。
烦了和安西军名气越大,商号的发展就越快,并且在逐渐成熟,此时已经不需要领导者做什么,他们自己就能完成进化,制定各种制度和规矩,一步步完善,形成一个紧密团结的组织……
云娘和程大嫂推着车,烦了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教义坊总共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以卖苦力和小摊贩为生,彼此都很熟悉。
街坊们打着招呼,投来好奇的目光,月娘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二叔”。
街坊们纷纷笑着招呼,“嗬,好个壮汉子”。
“他二叔,不忙了来喝一盅”。
烦了笑着回应:“下晚都来家里,我带些吃喝回来”。
“他二叔是客,不能让客破费……”。
烦了笑道:“这话不对,舅是客,姑父姨夫是客,叔可不是客”。
众人纷纷拱手,“是这个理儿,他二叔是明白人”。
来到位置摆开摊子,烦了要去兑些钱,程大嫂拉住他低声道:“他二叔,钱俺带来了,俺也不会算账,还得靠你”。
烦了笑道:“你带钱干嘛?那是给云娘的嫁妆钱,在这等着,我去兑点钱,一会儿回来”。
程大嫂知道他口袋里没钱,听他说去兑钱,心里更没底,焦急道,“他二叔……”。
“没事,等着我”,烦了匆匆去往钱庄。
把帽子往下拉了些,拿着十贯钱票顺利兑到铜钱,雇车推着去客栈结了房钱,又去往防御使府。把巴扎拴到门口,丢给守门士卒几个铜钱,“告知张将军,伺候好这匹马”,说罢不理会惊愕的士卒扬长而去。
回到小摊时已经巳时末,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心知自己耽误太久,那刘二看来早到了。
“别等了,早跑了”,刘二笑道,旁边几个汉子齐声附和。
云娘怒道:“二叔是好汉子,一定会回来!”。
“这都等一个多时辰了,是没钱怕丢丑吧”。
“就是”。
程大嫂道:“他二叔昨日就给了许多钱……许是有事走不开,俺给你便是,莫要说话糟蹋人……”。
烦了打发走车夫,扛着钱口袋边走边道:“劳烦让让”。分开众人把口袋丢到地上,发出一声特殊的响动,场面为之一静。
“二叔!”,云娘惊喜道。
一屁股坐到钱口袋上,烦了道:“算账!”,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声。
刘二没话说,从怀里掏出借条,“前年八月借的,月息一成,借期一年,东街张先生给做的中人,没错吧?”。
程大嫂道:“没错,俺去年没凑够钱,还了六百文”。
刘二道:“六百文连利息都差的远,这可又足足超了一年多,零头便不要了,还四贯清账”。
“等下”,烦了笑道:“这账好像不对吧,借条拿来我看看”。
这事他懂,百姓文盲率超高,能写会算的千中无一,有些放贷的就利用这一点,乱算一气坑人,还有的与中人勾结,忽悠再让人重签一张借条,那时打官司都赢不了,基本就是破家的下场。
拿过借条看了一眼,“你们几个谁会算账?”。
一个小个子向前道:“俺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