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笑道:“嫂子,苏姑娘不是心里有我,她是命苦,想找个依靠。俩人差的也不多,再说了,岁数大知道疼人,你这身子眼瞅着也不中了,小丫岁数还小,家里得有个明事理的。你要觉得行,就给两边劝一劝,不愿意也不打紧,我再给张罗就是”。
小五娘长舒一口气,连连道:“行,只要苏姑娘不嫌弃就好……”。
五月十六,李宗闵宴请扬州大户,正式宣布贱民放良和官作坊之事,十八,告示张贴于各处,同时正式向朝堂行文禀报。
事情比预想中要顺利,作为淮南道主官,他拥有绝对权威,又有钱庄的大力支持,少数商贾富户即使不愿意也无力反抗,只能乖乖就范。
而且他玩了一手先斩后奏,这避免了官场扯皮,虽然会引来巨大争议,可这也正是他的目的,老李想不注意到他都难了。
无论结果如何,一个仁字确实被他先挣到手了,寒门出身的官员肯定也会大力支持,至于最终结果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
烦了表态后小五胆子大了不少,苏老板也知道烦了对自己没想法,两人每天一起进出,关系进展的倒不慢。
官作坊的筹建在有序进行,贱民统计和分配已基本完成,有部分人与主家感情深厚不愿离开,官府并未勉强,只发放民籍,将其改为雇佣身份,至于工钱他们自己商量。
还有一部分人自认有手艺,可以养活自己,这种直接登记民册成为良民,倒省了不少麻烦。
少部分特殊职业者改换民籍后任其择业,继续在船上的仍按照以往纳税,嗯,苏大家确实省了些钱。
余下的官私奴婢一千多人,将成为光荣的官作坊工人,管吃管住做满五年便可以拥有自己的家……
得益于偏低的贱民比例和周密的计划,这事在扬州城并没引起太大动荡,议论声甚至不如前些天的选美。朝堂却因此吵翻了天,有的说李宗闵胆大包天乱搞,把官奴婢放良,以公产博虚名。有的说他心怀仁义,心思机巧,朝廷添丁口且无损财税,并没做错,难道让人世代为奴才是对的?
两边争的甚是热闹,这事儿注定了没结果,赏不太合适,毕竟没有此类先例,而且他是先斩后奏。罚也不合适,朝廷并没什么损失,还得了仁义的名声,况且皇帝科举都不论出身了,地方官员安置贱民也没法处罚,只能听之任之,将来再说。
从回到大唐第一次见到官奴婢,烦了一直没想到该怎么解决,直到这次来扬州,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李宗闵此举赢得巨大声誉,他一定会接着做下去,很快就会推行到整个淮南。周边的河南和江南官员将会面临很大舆论压力,最终也只能跟从,再然后便是整个大唐。
扬州进入梅雨期,绵绵细雨没完没了,烦了撑着伞与云娘在街头闲逛,站在桥上看着远处,一阵阵出神。
月儿说了京里的事,那些世家勋贵大部分都是该死的垃圾,可是又不得不忍着恶心让他们参与到钱庄,因为他们也是大唐的一部分。钱庄会迎来快速发展,按照新模式推行至天下各州,老李如果不傻,早晚能看到其中的巨大好处。
相对于钱庄,那个新成立的长安商号反而更值得期待,他们在未来将会发挥重要作用。
还有,保义可汗死了,他弟弟继位,阿依这个傻姑娘不知道怎样了,可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唉……”,云娘轻轻叹了口气,倒让烦了一愣,“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叹上气了?”。
“二叔,你说洛阳在下雨吗?”。
烦了将伞向她那边又歪了些,“云娘,你是不是想家了?”。
云娘点点头,低声道:“二叔,我有点想爹娘和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