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道:“大帅外掌强将雄兵,内有宰辅为援,上有内宦耳目,下有部曲奔走,有无反意却只有大帅自己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烦了不得不反驳了,“蔚章兄,我志不在朝堂,在于安西”。
老钱笑道:“去不去安西,都在大帅一句话,大帅若说不去,谁能奈何?”。
这话烦了确实无可辩驳,索性道:“蔚章兄有何指教不妨直言”。
老钱低声道:“指教不敢,只恐君臣相疑尔,太帅今日之盛,已逼迫太后娘娘亲自入局,可终究盛极必衰,大帅若无反意,当尽早自污……”。
烦了点点头,轻叹一口气。老钱说的不无道理,有意无意间,他的势力和威望已经到了金字塔的顶端,离最高处只差一点点,这也就是表弟,但凡换个别的皇帝,早就对自己动手了。
现在想想,姑妈那一局盘丝洞,未必只有笼络,或许也有让他威望受损的意图。后来她又毫无顾忌的亲自下场,或许也有同样的目的吧。
用力抹了把脸,政治,权谋,国事,抱负,人情,执念,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团乱麻。
老钱道:“大帅,下官有个主意,可暂缓大帅困局”。
“嗯?蔚章兄请讲”。
老钱低声道:“大帅可寻一女子,诈称文安公主,收做侍妾……”。
“文安公主已经死了!”。
“大帅!你说她是,她就是,到时上一道请罪的奏折,便说与公主有私情,以假死脱身,此事对大帅来说不大不小,恰好自污”。
“岂能污人清白……”。
“大帅”,老钱正色道:“你威望已极,若再收复陇右,更如烈火烹油,如何自处?你与文安公主本就有渊源,以此自污,顺理成章,陛下稍事惩处,上下皆可心安”。
烦了道:“公主都下葬了,我再找个人诈称是她,不妥……”。
“大帅,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说是,陛下也说是,那她就是,谁会管她到底是不是?”。
烦了道:“我上哪找个假公主……”。
话说一半忽然卡住,静静看着老钱,过了一阵才缓缓说道:“老兄,你捡的那个婢女,不会跟文安公主长得相像吧?”。
“这个……”,老钱斟酌道:“下官也没见过公主,年纪倒是差不多”。
说罢起身一挥手,一驾马车来到近前。
老钱边走边道:“大帅,下官还有些小事处理”,说罢不等他做答,急匆匆便去了。
烦了看着马车车帘,犹豫再三,说道:“下来吧,天气不冷”。
一女子掀开车帘下车,身上披着熟悉的披风,到近前屈膝行礼,“郎君安好,奴婢钱氏”。
看着熟悉的面孔,烦了连连点头,“行,你行,你们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