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水河谷特殊的地形限制了诸多战术,双方主力只能正面顶牛,往北是达坂山和广袤的祁连山脉,得绕到河西走廊去,最近的绕后路线便是拉脊山南侧的河谷。
烦了以为论坎力不会冒险把宝贵的精锐分兵,论坎力以为安西军兵少不敢分兵,结果双方都派出了三千精锐,在平坦的河水谷地迎头撞到一起。
鲁豹收到急报没有丝毫犹豫,连队列都顾不上整,立刻便冲了出去,近距离遭遇战就是先下手为强,反应慢一点就完蛋。之所以这么急还有一个原因,对面若跑回去两个报信,他的绕后任务也就彻底失败了。
一路追着斥候冲到河岸平地,吐蕃士兵正在披甲整队,对方反应只慢了一点点,这一点点就够了。
“安西威武!”。
他没做丝毫停留,策马便冲了下去,身后两百多骑迅速展开锋矢阵形,对着人群中间便凿了过去。没等他们接敌,第二批四百多骑赶到战场,同样没做停留马上撞了过去,然后是第三批,第四批,以及婆子带的辅兵做第五批。
吐蕃人第一波就没能顶住,后边就只能惨败,吐蕃将领犯了大错,他接到急报应该马上冲上去,或者立刻抢占有利地形防守,他犹豫了一下,又在原地慌乱的披甲,其实也不能怪他,不是他反应慢,是鲁豹反应太快了。
其实也不是鲁豹反应多快,是他的经历太惨,习惯了高度警觉。
阴差阳错之下,河湟之战的第一场正面厮杀发生在南谷,战争就是这样,有时会出现一点小意外,继而产生戏剧性的后果。
烦了不知道南谷的厮杀,他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战场,骑兵压住中线,步军向前,扎下营地,再向前,再扎下营地,如此反复。
论坎力一直没有出动大队步军,只是派了些骑兵骚扰,强度也不高。到八月十六,安西军主力顺利抵达鄯城平地,烦了派李佑带三千步军抢到一块适合扎营的缓坡,见吐蕃人没反应,全军立刻冲过去拼命挖壕沟修筑营垒,一直干到半夜,一座营地拔地而起,壕沟栅栏齐备,望楼箭楼林立。
营中战兵一万出头,马步军各有半数,双方距离越近,也越方便探子窥视,斥候遮蔽很难做到万无一失,此时的双方已经没有太多秘密,论坎力肯定知道安西军的大概兵力,烦了同样知道了对面的营地分布。
双方相距二十里,不同之处在于安西军的营地比对面小的可怜,吐蕃人的营地从鄯州城向东绵延三十多里,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只有天知道,反正男女老少都有,牛马羊驼俱全。
第二天,烦了下令谨守营垒,民夫和工匠继续构建工事,营造望楼箭楼,催促后方军辎粮草,又令士卒轮流休息,杀牛宰羊饱食。
大战在即,稳固的营盘是第一,调整士卒状态同样重要,得让他们吃饱喝足恢复体力。
他带人去往西北方小山,登上山顶仔细看去,吐蕃营地黑压压的一大片,不同于以往那种乱糟糟的大营,论坎力排出的是中间一座大营地,四周分布着无数小营地,其间留出大片空地和道路,看上去倒是间疏有度。
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中间的大营自然是中军精锐,四周的应该就是各个部落了。这种方式有诸多好处,第一是省粮食,各部落自己吃自己,他只管自己的嫡系人马,后勤补给省力,经得起消耗。第二是部落与部落之间空隙较大,可以维持短时间内放牧生活,而且某个部落遭到袭击后不会引发连锁反应。第三是利于调度,下令某个部落出丁多少,然后与精锐一同出战,快捷且免去调动的混乱。
有精锐镇守,那些部落不敢不听话,他还可以采取一些手段,比如通过宗教,扣留人质,或者往部落里派出心腹控制各部。
“这家伙怎么想出来的,真是有一套……”。
他在观察吐蕃营地,论坎力也在观察着安西军大营。
吐蕃近年内忧外患,颓势尽显,他已五十多岁,常年征战留下无数伤病,已是风烛残年。他本不想再征战,打算在于阗等候佛祖召唤,可赞普的旨意不能不听,也不能眼看着大吐蕃垮掉,只能再次披挂出山。
大唐崛起的太快了,短短十一年,平定藩镇,军制税制和官制完成大改,国力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