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估计句罗俾不会太舒服,多斯逻也恐怕不会高兴,他猜不透这两父子会做出何种反应,只能赶紧跑路。
从离开马家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发慌,这种感觉如此清晰,一定会有事发生,一定会。
大冬天露宿野外很艰苦,好在准备充分,四周不缺燃料,瓦罐里煮了水,树枝穿了食物边烤边吃,倒也别有趣味。
四娘看似腼腆,实则是个爽朗的性子,与阿依已经相熟。
阿依没再坚持做女叶护,她受够了相思之苦,决定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束缚,一心做个幸福的傻丫头。
小玖安排好值夜的人,旁边的兄弟将烤好的干粮递过去。左丘找了块石头,正仔细打磨着箭锋。朱勇也在认真的检查器械,他相信烦了的直觉。
烦了走过去环视众人道:“明天一早启程,小玖带人做前队,勇子带大队,一路急行,不许停歇,留下三十个人跟我断后”。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道:“不妥!”。
这不扯淡嘛,你断后,要有个好歹,安西军上下就全完了。
烦了没有解释,只是面色沉静的道:“就此决定,各自安排吧!”,说罢起身离开。
给巴扎喂了料检查好鞍具,又回到篝火边认真的检查皮甲和器械。
阿依看出不对,挨在旁边低声问道:“杨大哥,怎么了?”。
烦了将投矛依次抽出查看,又重新插回背带,“阿依,明天你随驼队先走”。
“杨大哥……你亲自断后?”。
烦了点点头,“别人我不放心”。
句罗俾冻成那样,以他的身体状况和回鹘的医疗水平,不可能平安无事,可只要没死,他就一定会强撑着举行大典,那便有两种结果,死掉或者重病,重病倒没事,如果真的死掉,多斯逻便可能搞事,这个货智商一般,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他们十四离开西州,至少到这天上午句罗俾还没死,他的死亡时间最早是十四的下午,如果没死,十五大典对他是个很大的考验。
西州距此三百里,骑兵最快也要一天半时间,也就是说,句罗俾只要能活到十五的傍晚,多斯逻想追杀也来不及了。
如果有追兵赶来,驼队被缠住就死定了,没有向导和驼队,他们走不出沙漠,必须有人断后才行,为驼队争取时间,深入沙漠也就安全了。
别人断后烦了不放心,对勇子他更不放心。
西域所有部落的传统,男人做出重要决定后女人要马上闭嘴,哭哭啼啼的哀求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扰乱男人的心神。
阿依也一样,将葡萄干一粒粒喂到他嘴里,“四妹带的,甜不?”。
“甜”,烦了轻轻打磨着横刀。
时间不长,朱勇走了过来道:“我跟我兄弟说几句话”。
阿依无奈起身离开,他一屁股坐下,闷声道:“你啥意思?”。
烦了试了试刀口,“没什么意思,你不能干这活儿”。
“为啥不能干?我武艺比你强”。
“我心眼儿比你多”。
勇子直直看着他,“烦了,有啥话直说”。
烦了将横刀插回鞘内,挖着耳朵里的尘土,说道:“勇子,我有预感,你若是断后,真得死在这儿,还是我来吧”。
“你死在这不是更完蛋,那么多人都指着你呢”。
“你能跟我比?”,烦了嗤笑道:“我是借尸还魂来的,命硬的很”。
朱勇道:“那我跟你一块儿……”。
“别!”,烦了低声道:“勇子,咱哥俩有话不瞒着,我一看到你就心慌的厉害,你高低不能留下,明天一早护着阿依走,越快越好,我去找你们”。
朱勇用力吸一口气,点点头道,“行!听你的!”。
待他离去,阿依又重新坐到身侧,继续一粒粒的喂葡萄干。
将器械放到旁边,烦了笑道:“有话就说吧”。
阿依笑了笑,轻轻摇头。
烦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拽过皮子盖好,拍着她肩膀道:“阿依,别担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嗯”,阿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