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表弟病危,从甘州没命的往回跑,表弟竟然没事,那姑妈什么意思?烽火戏诸侯?
河西之战的捷报昨天送达,朝中在商量将士封赏和筹备庆功大典,河西之地收复也意味着大唐已收复所有传统汉地,仪式是必须要搞的。
家里分的也差不多了,宫里当差的先搬离,旭子那边的兄弟也已离开大半,表弟和朝中一直在默契配合。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表弟没事,姑妈突然搞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
烦了沉吟片刻,又问道:“朝中前些天有什么议论?”。
潇潇道:“还是老样子……对了,前些天张议潮与安西军争功,朝中有过争论,别的没听说有什么”。
烦了微微眯起眼睛,思索一阵摇摇头道:“没什么大事,回来一趟也好,有些事早晚都要安排,索性一遭做完吧”。
有句话叫功高盖主,还有句话叫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他功劳太大,威望太高,本来就已经很危险,偏偏安西军却类似他的私军,在内乱平定,回鹘和吐蕃先后倒下后,他已成了大唐的头号不安定因素。如果他不放弃兵权装孙子,待表弟升天李昂登基,小皇帝和大权臣便要做个了断。
他不想大唐再陷入内乱,又想回安西,便顺势布局,把安西一系打包去西域,这对大唐对所有人都好。表弟和老裴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在积极配合。
如今安西军干翻论坎力又收复河西,已经提前完成了任务,大院按计划分家,将士家眷也在陆续赶去,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表弟和宰相们但凡还有一点脑子,就不会想要节外生枝。
烦了不知道姑妈的密诏到底有什么目的,能确定的是,就算抛开私人感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下黑手。道义上就站不住,杀了自己这个大功臣,史书肯定留下千古骂名。而且安西军远在凉州,锐儿也在那里,一旦自己在京城出事,安西军必反。再加上月儿的布置,大唐会有大麻烦。
只要大方向不出乱子,小事都无所谓了,无非早回来些天而已。
热汤备好,月儿服侍他沐浴,早看出他手臂不对劲,又看到他胸口新伤,关切问道:“哥,怎么伤的?”。
这事儿瞒不住,烦了只好将去西州的事说了一遍。
月儿对勇子的死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烦了去接阿依受伤,阿依如今还怀了身孕,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哥,你宠那丫头太过火!”。
烦了陪笑道:“咱不是说好的嘛,阿依这么多年……”。
“不听!”,月儿噘着嘴给他搓洗,“为了那丫头命都不顾,心里哪还记得我,哪还记得这一大家子人”。
“没有……”,烦了忙陪笑拉住她,“就咱俩这交情,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还不快过来,都一年多了”。
月儿爬进木桶,摸摸已经结疤的伤口,又摸着手臂,低声道:“天天惦记着上阵上阵,这回老实了吧,让你再疯……”。
烦了抱住她叹道:“这回是真老实了,年纪轻轻就废了”。
“就一条手臂力气小些,说什么废不废的,哥,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不急,先干正事”。
两公母洗了好一阵,刚出屋,魏从简来传旨,“陛下设宴为太师接风”。
按照常理,出征大将要朝廷正式政令召回,至少也得皇帝诏书,凭太后一道密诏回京是不合适的。当然了,他身份太特殊,又是这个微妙的时刻,也没人会计较这些细节。
烦了还以为会明天进宫,不想这么着急,也好,他得好好问一问小老太太,你那密诏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