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京华也不废话,一脸真诚道:“我虽效命国府,但在任之时,从不多事,扰乱河西军政,以至于最后只得打道回府。”
岳训礼尚往来,也提壶为他添茶,“所以你有长寿之相。”
汤京华立即接话道:“您瞧我那儿子可有?”
倒茶的手一停,岳训抬眼看他,眼神锐利。
汤京华心里一震,双手接过岳训手里的茶壶,语气极其谦卑,“我儿子一事无成,整天吃喝玩乐,沉迷女色,又哪来的胆子敢与洋人勾结,搞这些权谋之事……”,他将茶壶轻轻放下,接着说道:“色令智昏,全是成家那女人的挑唆,他才会铤而走险……”
为了证明不是在为儿子狡辩,他索性说出真相,“大帅,但你可想过,区区一个女人她为何会参与此事?”
汤京华按着茶杯,身体前倾,低声道:“那是成茂军的主意,也是上头的意思……”
岳训眼眸一沉,随即笑着装作不信,“我以国府马首是瞻……勾结外人,削弱自身势力?这赔本的买卖,大元帅会做得?”
汤京华知道岳训不会轻易相信,“国府私下早与洋人达成协议,每年千万钱财交易,在利益面前,他们哪还有什么国恨家仇、体恤百姓,都在想着法的捞钱。”
岳训:“龟田要绑走齐裕文,意图攻破河西之事,你们也知晓?”
汤京华不否认,“是,地方内战,内耗不断,各地受到重创,更能方便国府统一壮大,站稳脚跟。”
岳训知道国府想加强自身控制力,但没成想其内幕如此龌龊,他不禁心寒,“内战?那鬼子是要与陈光生联手,里应外合,侵占国土,这与卖国贼有何分别?!”
汤京华:“疆土辽阔,为了利益,上头又怎会在意这点得失。”
岳训愤怒的握紧扶手,咬着牙,厉声道:“欲壑难填,若鬼子扶持陈光生,真把河西占领,他们尝到了甜头,又怎会就此罢手!一而再,再而三,到时整个黄土大地,就要战火纷飞,被那群卖国贼和鬼子给糟践了!”
汤京华依旧前倾着身体,言辞真挚道:“大帅,你我共事多年,虽立场不同,但也算君子之交,我今日与你说透这些,是希望你审时度势,不要心存幻想,只你一家,心怀大义,乃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什么。”
岳训冷笑,喃喃念着,“杯水车薪……杯水…车薪……”,随即长长吐了口气。
“大帅,树大招风,您夺取中州大半地盘,国府坐以待毙,不会任由你做大。”
岳训:“你觉得我该如何?”
汤京华:“鸣金收兵。”,见岳训脸色一冷,他继续补充道:“你可以提些要求,作为补偿。”
握紧椅子的手慢慢松开,岳训靠着椅背,强装平静道:“河西如今是岳钦做主,我要听他的想法。”
汤京华也不敢步步紧逼,“好,不急。”
掏心掏肺说了这么多,他观察着岳训的脸色,适时乞求道:“大帅,我儿子……也是听差办事,他本人从未做过对你岳家不利之事,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他在你们手上,只求你能留他一命。”
岳训:“你能与我坦然说这些,我领你的情……”
汤京华一低头,表示谢意,“多谢。”
…………
待到晚上岳钦回府,岳训将汤京华的话复述了一遍。
.见儿子沉默不语,岳训问他,“你想如何?”
岳钦玩着打火机,火苗一闪一闪,照得脸上忽明忽暗,‘啪!’他将火机合上,看向父亲,坚定道:“弃暗投明……”
岳训:“既已决定,便给南方回信吧。”
“好。”
……
岳钦踏着石板路,慢腾腾的走回内院,他刚进了屋,眼睛往塌上一瞄,见那几个木盒已消失不见,他退了出去,走到院子,迎面碰见卫英。
“少帅。”
岳钦不经意的问了句,“屋里桌上的木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