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御案之前,一身素衣的晴之介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聆听着面前单膝而跪的武士本的禀告。他的旁边,式大将飘浮在空,一同聆听。
“惟神大人,受训的武士已有六成负伤,式神的损耗也远超预期,而且,外界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我们还需要追求极致的武艺吗?”
跪地的三位武士中,最前方的一位抬头询问,眼中满是迷茫。
晴之介深吸一口气,开口威严温和:“为何要惶恐?小生早就料到了。”
画面中,式大将对那疲惫的晴之介开口。
“晴之介,恕我直言,她不可能回来了。”
墙壁上,偌大的般若鬼面俯瞰房间,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耀而入,驱散一丝森寒。
晴之介侧身,望向窗外。
“小生只是想帮她的后人,镇守这片领地而已。”
“如今斩杀的对象不复存在,需守护之人已求得平安,我们的使命,恐怕已经结束了。”
武士们将头低下,满是复杂。
他们一一退去,整个阴阳寮逐渐变得冷清。
晴之介一个人推开大门,走入庭院,粉紫色的花瓣落满木制的走廊。
他望着那山崖天色,那雷樱树木。
“‘小生一直相信,若是时光允许,并能终身在此守护。’这种说辞,差点就将小生自己都骗过了。”
寂寥,哀思,不过满地残花。
时间果然是将一切不变改变的力量。
晴之介看向式大将,露出亲和的笑:“你可不能像小生这样……”
式大将声音同样是成年男子的惆怅。
“晴之介,我都明白,你为稻妻所作的一切,不该由其他人来赋予意义,而我的存在也是如此。”
两人的影子被阳光照在窗户上,拉的很长。
许久后,晴之介带着欣慰和开心的笑。
“当初为你倾注灵性,使你洞悉人的情感,果真是正确的决定。到头来,反而是你开导了小生啊!”
他向前一步,将手中烟斗抛出,法力流转全身,在柔和的光芒之中,烟斗飞向空中。
白色的气流化作一道风,弧形的风带来一张张式大将的拓本,一张又一张,最后,环绕烟斗旋转。
金色刺目的光从众多拓本上散发,从烟斗上散发,化作璀璨遮蔽视野的白茫茫阳光。
“朝有红颜夸世路,暮成白骨朽郊原,所言甚是啊!从今往后,小生没有牵挂了。吾友式大将,你很好的完成了你的使命。至于不再需要等待的小生,也该再次启程,去继续寻找新的意义了。”
……
那勾连出过去历史的景象,逐渐消失。
离别的风,宛如从那遥远的时光里传来。
让心思敏感的众人,一同恍惚。
“就此别过,晴之介。一路平安。”唯有式大将的话语,在如今的庭院里回荡。
“不是晴之介抛弃了我,而是我开导了他,让他放下背负了太久的重担。”它明悟了一切。
“总感觉刚才的话甚是耳熟……”姜逸想到了让帝君退位的罪魁祸首商人。
“确实很有既视感……”荧嘴角抽搐。
虽然完全不是同样的事,但退休、重找人生意义的念头是一样的吧!
达达利亚倒是没什么感觉。
“别难过,式大将!”辛焱安慰道。
式大将目视那庭院之中,一个用来射箭作为箭靶的稻草人。
“对于我和诀箓阴阳寮,晴之介有着美好的祝愿。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我们都有些生不逢时吧。”
它能感受到那不甘和绝望。
“姜逸殿下,您也如此神通广大呢。”刚才的历史画面,同样出现在它的面前。
“武士们竭尽全力锻炼,这种锻炼也被证明是小有成效的,然而,凡人的力量终究有着极限,我们所创造的进步……太慢了。”
式大将说起那跪地的武士们迷茫的缘由。
“就在我们苦修时,那位掌握着‘无想的一刀’的神明,带领着其他勤奋又强大的战士,拔除了埋藏在这片土地上的隐患。”
它看向姜逸。
“毕生的心血突然成了不被需要之物……想必,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接受这种结果。”
甚至是神明的造物就可灭掉了这在凡人眼里危险强大的阴阳寮。
姜逸的百鬼,给它的震撼,其实无异于当初。
那非人之力的伟力,对凡人武士的绝对碾压。
荧微微垂眸:“神明的力量有时很残忍。”
姜逸虽然有了神明般的力量,但同样认可这个说法,或者说因为具备这样的力量,才更清晰地知道神明的伟力,对拼尽一切的凡人来说,是如何的残忍。
神明无意识的一个举动,就胜过你缔造的一切,毁掉你所有的努力。
对于更强的存在,自己如今的努力,也许也是一个笑话呢。
他望着雷樱树,看那花瓣凋零。
提瓦特能给危机感的东西不多,修为前进的动力,唯有“与天斗”,“与命运斗”,来破解那每一份遗憾的难题,来获取“逆天改命”的力量和奇迹。
伐难、应达如此,杜林如此,赫乌莉亚如此,甚至不知火和雪女也是如此……我是希望和奇迹之神,我是奇迹之人,我是承载众生之梦之人,也是护世度人,善缘结善果之人。
这新的一份故事,一份新的积累。
可能触摸到那时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