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安,姜逸阁下!”
大巴扎的街道上,表情懵懂无知的天真少女,彬彬有礼地发出了问候。
“这是……我唱给女士的安魂曲哦!”
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如她的歌声,宛如从天堂而来。
神圣空灵,皎洁如冰霜消融,落入人的心间。
姜逸表情茫然地望着对方,看了半晌,露出动物对陌生人的警惕。
继续靠着路灯下的阴影,向前走。
什么姜逸?这里只有盲目痴愚的可怜猫猫。
他垂着尾巴,绕了个半圈,从少女旁边溜了过去。
然后越走越快,马上要狂奔起来。
“这样可不行哦!”戴着白色网格状面罩的少女再次出现在了姜逸面前,这一次距离非常近,两人相隔只有一米。
“来自于至冬的鱼干,或许你会喜欢?”她蹲了下来,“又或者加上一杯至冬的烈酒‘火水’。”
地面上铺上了一张毯子,上面放着一盘鱼干,一瓶酒。
周围宛如化作了冰天雪地的至冬,旁边的灯光化作了橘红的火炉,以温暖的火光,照耀两人的影子。
环境,其实还是那个环境,还是那个雨林植被和花卉灯盏交融的大巴扎。
只是少女散发的危险感,还有少女拿出的物品,在姜逸的心中具现出了这样的一份场景。
少女的动作赏心悦目。
但实际上,麻木而平淡。
姜逸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何波动,只如一片白色,什么都没有。
她的招待,只是一份对这特殊小猫的礼仪。
“唉!”他叹了口气,口吐人言,“果然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萌混过关吗?我就是一只普通的猫猫啊!才刚刚修炼到能开口说话。”
纳西妲的意识已经及时沉寂,真、赫乌莉亚,伐难和应达也没有出言。嫣朵拉躲在瓶中,努力鼓着腮帮子,准备在姜逸跑不掉的时候,她吐出一个大水泡,来困住眼前危险的敌人。
“……”少女安静如雕塑,又或者睡着了。
一直闭着眼睛。
姜逸晃了晃,又想要绕过,
锁定身躯的气机逐渐缠绕而来,他的脚步停下,返回原位。
“我答应过博士的,不能让你打扰计划哦!”少女的声音轻轻的,却直接透露出了她同伙的身份。
姜逸望着对面天使般圣洁的面孔,那长到脚踝的黑红色长发,因为蹲下,而拖在了地上,但没有沾染任何灰尘。
“……我很早就发现你了,只不过我没有告诉博士!包括……现在!”她的语气似乎有点苦恼,但姜逸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什么表情。
“虽然也花费了一段时间……几次确认,才肯定这只或许叫做‘猫’的生物,是你。”
“不要让我为难哦!”
“现在的你,应该是无法战胜我的……”
柔和如云团的声音,紧紧包裹。
姜逸并不怕死,对方也杀不了他,但他也对付不了对方。
他的底牌,只能用来对付一尊神级,是用来找纳西妲的,而不是用在这里。
何况,周围是大巴扎,大巴扎中沉睡的居民,正处于战场之中。
可留在这里,他也不太情愿。
“女士曾经邀请我加入至冬成为执行官,我的理想是避开长夜,迈入星辰大海,某种意义上,我们不是很合的来吗?”
“少女阁下。”
执行官第三席,少女。
“博士的计划,是至冬女皇的命令的,还是他的一己之私?”
“你出现在这里,是博士的邀请,还是你们女皇的默认,又或者是你……本就想要来见我?”
姜逸脚下,荧光草蔓延铺开,化作一片冰霜湛蓝的草地。
“真是不愉快啊!”
“我们其实可以不是敌人的。”
整个大巴扎无形的震动,地面,灌木,房屋,树洞穹顶,数以亿计不可形容的微生物缓缓蠕动,真菌,细菌,原虫,病毒……漫天的孢子淅淅落下。
草地上,金色、绿色、红色、青色,白色、黄色……诸多致幻致命剧毒的蘑菇,一簇簇的生长,五彩缤纷,绮丽梦幻。
空气变得潮湿,光线变得幽暗。
螺旋状的层层血肉岩壁包裹了两人的四面八方,此地化作了深渊气息浓郁不祥的巨渊,湛蓝的流明石镶嵌如满天星辰,漆黑的淤泥熔岩喷涌,如怪物开始舒展身躯。
漆黑群落形成的不祥苔藓覆盖的岩壁上,滴答滴答的水流滴落之声,响在人的耳中,化作可怕的魔神呓语。
姜逸身上幽暗诡异的气势,如蜘蛛网覆盖此地。
“破坏别人的生日!”
“利用别人的梦境!”
“在智慧之国实行‘愚行’的教令院贤者,实行‘罪恶实验’的博士……”
“说什么不要让你为难!”
“可你挡在我的前方,就已经让我很为难了!”
“哥伦比娅……”
“我亲爱的执行官大人!”
他湛蓝的眼眸变得幽蓝,丝丝缕缕的黑色光线,如蠕虫啃食着虚空。
荧光藤蔓一根根的破土而出,接天连地,无始无终,生出一朵朵让万物凋零的妖异死域之花,漆黑赤红花骨朵含苞欲放,一颗颗巨大的死域之瘤心脏般跳动。
从地面到腰部的空间,化作了潮湿的泥泽,幽暗的深海,触手般的生物试探地向前。
而满是“死气”和“凋零”的泥泽上,藤蔓构成了荧光森林,斑斓浓郁的孢子粉尘,如云似雾,蓝色霞光之中,厄光虫振翅纷飞,巨大的蘑菇如大小不同的雨伞,遮蔽上空落下的“腐殖之雨”。
每一滴雨,都在灼烧生命,毁灭万物。
“漆黑之力……”少女听到姜逸喊出她的名字并不意外,执行官的名字普通人难以得知,但是对于姜逸的身份来说,随便问几个位高权重的朋友就是。
“看来,你果然无法动用自身的权能和法则。”她的身上洁白的光芒,阻挡着涌来而来的漆黑淤泥,以及满天的孢子云雾,甚至还保护了前方那鱼干和酒。
汹涌的元素洪流在奔腾,巨鲸长吟,宛如“鲲”的孢子游鱼游荡空中,荧光色彩的深海巨蟒缠绕藤蔓,无数奇形怪状的蘑菇构成的飞禽,是吩咐“鹏”的鸟。
一颗颗猩红色的蘑菇孢子眼球,出现在藤蔓的每一处嫩芽上,注视懵懂的少女。
憎恨的恶意,使得污秽的知识开始旋转、追逐眼前之生命的精神空隙。
这是巨大的梦境,这是巨大的心景,彩色的菌菇小人化作了整齐排列的大军,密密麻麻到使人毛骨悚然的甲虫化作虫海,蜈蚣、蠕虫、蚯蚓、蛞蝓涌动翻滚,无穷无尽。
巨大的蘑菇林和藤蔓林,一串串蜘蛛垂下。
听到少女的话,姜逸漠然回应:“所以……你们很幸运啊!”
“那么,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受伤的吗?为何身上存在高天的气息,还有浓郁的厄运呢?天上新出的星辰,代表你吧?”少女语气好奇,就像懵懂无知的青梅竹马正在询问,使人忍不住告知一切。
她闭着眼,仿佛看不见外面奇幻而诡异恐怖的世界,如身处鸟语花香的山谷。
可是,正如吃掉了毒蘑菇看见的幻觉,是在大脑之中的。
姜逸这无尽微观恐怖生态构成的孢子世界,孢子生态群落,也是投射在人的心灵之中的。
姜逸很确信,对方“看见了”,就如对方“看见自己”。
可少女的表情依然一如当初。
由真菌构成的猫,是一具腐烂多日的死尸,微生物的巨大温床,膨胀水肿如在深海之中浸泡,上面甲虫蛆虫啃食,腐臭的气味,弥漫空中。
自然界潮湿黑暗、溢满死亡的地底世界,树下世界。
漆黑侵蚀后,万物扭曲,万物挣扎的世界。
大概……就是姜逸展现的模样。
一切神级以下的生命,都会跟着腐朽,跟着扭曲,凋零为自然的养料。
在尸体中,重新诞生的是漆黑的钦原。
还有执掌荧光力量的、身形庞然,统治帝圃的陆吾。
九尾,人面,虎身。
形成诸法行相,生死无常的自然大势,滔天剑意和剑势,随着意念而起,这一剑……森罗万象,划分生死。
时间的力量波动,风吹起了少女的发丝。
白皙的面容上,闭着的眼眸颤动。
“真是让人惊讶呢……”
“在我第一次看见你身上菌丝生长的时候,如今的你……”
“强大了太多!”
“也许再给你一段时间,你就真的可以破坏博士的计划了。”
剑落下。
藤蔓和触手旋转着将少女包裹,无数微生物铺天盖地的扑上,黑色的淤泥熔岩,不祥的深渊能量,还有追逐人的知识……这一方世界的一切都化作了攻击。
瑰丽而恐怖,幽暗如深邃。
如地底埋藏腐朽了万年的剑。
知道生命何时诞生,知道生命何时消亡。
太岁!执年!
犯之则凶!
杀机横贯因果命运,生死法则。
高天封印了过去的一切,但无法封印姜逸重新领悟的,重新获取的力量。
同样是因果命运生死法则,和之前掌控的却已经稍微不同。
元素的光芒纯净而耀眼,猛地撕裂藤蔓、触手和剑光,撕裂整个世界,就像是异邦神话之中的天使之首——主爱与真的神圣六翼炽天使,降临于世。
闭着眼眸的黑红色长发少女,迈步而出,“望着”周围无数摇曳的菌丝正在如同风一般消散。
“如何受伤的……”
“看来,得不到回答了。”
少女望着脚下,那一份化作了灰烬的鱼干和烈酒。
逃走了!
金色花卉灯盏下,死寂的大巴扎,无数微生物死去。
地面依然光洁,周围的植物也没有任何一株遭遇波及。
……
身躯穿过虚和实的界限,姜逸落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大巴扎。
热闹无比。
一个个小孩子们开心的乱跑。
“宙斯!”
“是宙斯出来了!”
大巴扎的明星猫宙斯戴着高顶圆筒的金色玛瑙帽子,系着明月图案的半个金银色眼罩,披着金、红、绿三色交织,组成繁杂精致花纹的流苏绸缎。
富贵又优雅的走过,引来人们的投喂和呼喊。
姜逸看着“自己”,看着那个“宙斯”。
人群无视了姜逸,从他旁边走过。
明明街道上,如今有两只“宙斯”,但他们看不到这新来的,只能看见那逐渐走远的“宙斯”。
这里是“花神诞日”的一天,这里是……梦。
须弥的蕈兽有寻找梦境入口,踏入梦境的能力,以此来躲避“无留陀”的追逐。
兰那罗是有梦境之力的生灵,对这些吞噬森林营养,又躲入森林梦境的蕈兽,非常讨厌。
姜逸如今是“恐蕈”位格,研究“无留陀”时,探索了所有不同元素的蕈兽、真蕈,了解了蕈兽的每一个能力。
加上曾经他是梦境的大家,所以直接找到一个人的梦境,以致幻孢子构建门户,运用托梦仙法,并且半信息化本体,踏入了“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