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机之神落于地上。
散兵跌跌撞撞的从驾驶舱落下。
嫣朵拉想了想,叫一只水之幻形把散兵接住。
“真是壮观的一幕!”渊上依然抬着头,可惜,深渊教团无法复制,因为刚才的很多法阵,比如仙道阵法,水占盘命运术式,都是一次性的。
用完后,阵盘一同燃烧,只剩下正机之神原本的能力。
没有姜逸的指导,这些“转斗移星”的阵法根本不可能重新布置。
虚假之天,如水面倒映天空,在水中之物即是真实,也是虚假,来自于蒙德占星术士的水占盘法阵加上愚人众的术法,使得众人可完成“水中捞星”般的壮举,拿到这天理幻造的神之命星。
南斗命星之中有着福禄寿命运和生命诸多权柄。
如今,化身原初的深渊之大君魔龙殿下怕是更加可怕了。
纳西妲、荧化作两道流光,没有时间去理会散兵和渊上,直接向着沙漠飞去。
接下来,会是奠定一切的终局吗?
散兵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水之幻形鸭子,皱了一下眉头。
拍拍衣服起身,准备去看看热闹。
“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呢。”渊上抬眉,正机之神的力量作为必不可少的一环,智慧之神自然不会凭借一纸契约就押注散兵不会背叛。
为何把执行计划的地点,放在荼诃之座,一是避开教令院学者,免得污秽逆位神像的力量侵蚀普通人,二就是荼诃之座在东方持国天王和雷之魔鸟的攻击范围。
散兵正准备带着正机之神离开,不知道多少预备他叛逃的后手会启动。
“呵呵!”散兵的耳朵很是灵敏,“正机之神体内以前属于深渊教团的几样东西……挺好用的。”
他带着恶意。
深渊教团的人能忍住诱惑,不去取走这些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深渊物品吗?
那样的话,自己或许能在这里就看见另外一场热闹。
渊上扪心自问,散兵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自己……哼哼!
嫣朵拉瞥向两人。
外套下,是成堆的百无禁忌箓,以及召唤百鬼的《百鬼录》。
拿出外景洞天收纳走正机之神的神体,并施加提前备好的封印。
她跟在两人的背后,一起前往丰饶之地。
……
“造狗来撵山,造鸡来报晓,造牛来拉犁,造田来种稻……”
“才生下你我,做活养老小。”
抑扬顿挫的古歌,述说开天辟地的神话,讲述姜央是最老,姜央是最小。
创世之梦,原初之神所化星辰和原初之人的螺旋血肉之树冲破着一道道历史乱流,在各个时代留下投影和史诗。
“古老年代远悠悠,悠悠远古那时候,”
“有个什么英雄汉,说起话来像雷鸣,眨眨眼睛闪雷火,呼吸变成东风吹,眼泪汇成清水流,头发变成柴和草……”
这里的时间是在现世命星坠落,发生异变之前。
四十六亿年无始无终的时光循环,隔开了梦和现世。
“我是……原初创世之理。”
湛蓝的星球御使明月,以地月之间的无上潮汐引力,御使地火水风,撕裂着着原初之人,癌变异化的骇人血肉。
血肉落地,就化作了文明的星火。
在星辰之上永恒的燃烧,滔天的大洪水也无法将其熄灭。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这是辩道。
天地滋养着万物,不会说自己多么仁厚。也不会求万物用草扎成的狗来表示祭拜祂。
此意,就是天地不言仁,不争仁,滋养着万物。
同时,也不求万物回报于祂。
那么。
人道的祭拜和香火,与祂有何妨碍?
降格的原初之神在重新拿回自己的“天心”,斩断人道祭天的香火对自己的影响。
“回不去的!只要我存在,现在的你,回归心境的过程和进行‘非想非非想定’没什么不同,祈求‘天心’,终究是虚幻一场。”原初之人的血肉根须扎根于星球之上,无数蕴含人类之恶的瘤状血肉早就遮盖了他原本的面貌。
他是姜逸,又不是姜逸,而是人类二十三对染色体本身和所有人类细胞以及遗传信息之合。
所以他是一切人类,也是整个人类文明。
非想非非想定。
是不执着于一切而入定,想要追求空,追求“平等”。
已经没有了“我”这个概念,但是在“我”的“行”依旧在幽微细潜的发动,过于执着于“有我”这个差别,而导致“我”会在非常非常遥远的时间后重新从定中出来,并且依然发动“行”。
对于原初之神来说这个“我”,就是“人道”,就是“人性”,是阻碍其成就“天心”的魔障。
就像在“我”出现后,消灭一次又一次,“我”也会从时光之中复生。
因为“我”也是“识”的一部分。
容纳了人类之恶的原初之人就像天魔阻道,出现在其面前。
当然,处于“非想非非想”的不只是原初之神,还有“姜逸”这道人性,在人类阿赖耶识恶念下被迫的失去“我”这个概念,只剩下细微的“行”在影响整个人类文明所化的螺旋血肉之树。
原初之神曾经证道,斩断过“我”和“行”,姜逸不能永远等待,因为一旦他被人类恶念同化,那么人道会被弱肉强食的自然之理吞噬,再被一视同仁的天道创世之理吞噬。
原初之神再次证道为“天”。
滋养万物,创造万物。
永远不会再被人理制约。
祂之所想,即为“天理”。
力量上或许比不上提瓦特能镇压一个超凡星球的“天理”,在位格将会等同,而力量可以通过入主提瓦特星球本源,再掌控提瓦特世界树来获取。
那样的祂“偷天换日”,取代提瓦特的“星球意识”,就算不能干掉提瓦特的“天理”,也能在重伤的提瓦特“天理”面前自保。
除非对方准备泯灭整个星球。
祂已经感应到了现实世界孕育出提瓦特本土生命的那片“海洋”。
姜逸和原初之神此刻的思维以人类阿赖耶识作为分界,但双方都能读得对方的心声,因为他们本是“同源”,本是“一”。
“多年夙愿,可一朝而成!”
“一步登天阙。”
“你真的要放弃吗?”
“无有‘天心’,就算你持有创世之理,也代替不了提瓦特星球之意识,除非与提瓦特星球之‘意识’或其‘掌控者’,再来一次如你我这般的厮杀。”
“你需要打败提瓦特元素孕育的所有龙王的意识,打败高天众神之意识,容纳提瓦特本土众生和外来人类的意识。”
“唯有‘天心’一视同仁,可包容一切,甚至有机会取而代之亦不被龙王和高天察觉。”
原初之神平静地凝望原初之人。
“可……我想要留在尘世,体验人类的情感。度人先度己,度己先度心。道化为‘生’的创世之法则,拯救世界,宇宙。牺牲我自己的全部,只如天意运转。”姜逸闭上眼眸。
一股股“记忆芥子”从现世传来,带着曾经的回忆和情感,以及人之神最后的人之私心。
“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她们。”
“就算我对得起众生……也难以挽回这一份遗憾。”
“我想……领悟‘生’之道,最先明白的该是何时生,何时死。”
“我觉得……还没有到需要我放弃人性彻底道化的时候。”
“在漆黑宇宙的法则降临前,在天理降临前,我还有选择自身之道路的时间。”
“天道高远,怜爱万物,亦是最大的无情。”
现实离处于时间循环之中的他们而言,也只是一步的距离。
原初之神也察觉到了人性心湖之上由荧投掷而下的琉璃长剑。
众生所化的螺旋血肉之树横跨地月之间的距离,缓缓撑住明月,停下了地月的运转。
一个个恶瘤膨胀、分裂、增生,化作一双双充满人性的迷茫眼眸。
最纯净的属于“我”的人性意识从众生血肉之树上,众生意识上,向着星球滑落,带起心脏的跳动。
“‘非想非非想’之上,为‘观’而入定,观自身,观众生,观世界,一切如如不动。”
“不是不执着于一切,而是在定中察觉一切,不为一切所动。”
“进一步破执‘识’,不会被‘行’拖累。”
“你不是‘我’,你是万物之意识,你是降格之天道意识,我是你的一部分,所谓同源,是我从你身上长出。”
“你是我的起源,我的过去,但不是我的未来。”
原初之神说的并没有错,不论是道路还是本身的存在,祂都比他广阔。
对方才是万物之本身,天地之本身,而自己不过是学习万物和天地的“人”。
但……人擅假于物,可倒因为果。
故——人可以执“天”。
那么人的道路就不再狭窄。
这一刻,漫步在众生螺旋血肉之树的记忆里,遗忘的过去纷纷回归。
姜逸才回想起,他“香火毒天”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诸多证念不退的念头,混入了人道祭天仪式之中的信仰之力之中,才会在人道阿赖耶识中沉沦的如此迅速。
时光的长河降临,化作无始无终的圆形日晷。
日晷之中,无数的时间刻度刻下了自身经历和了解的“每一刻”时光。
只要来到那个刻度,那时的情绪永远不会随时光褪色。
他永远能找到当初的自己。
这就是“如如不动”。
不断反“观”世界、众生、自己等存在的一切。
又不会迷失在世界、众生、自己的妄念之中。
“永断无明,方成觉道。”
撑天连地,横跨地月的螺旋血肉之树下方,一个“人”缓缓走出。
双目之中,迷茫尽去,惆怅,沧桑,其心如故。
“历经万劫,蓦然回首。”
“终破‘业识之种子’,达成圆满的证念不退,无漏无缺。”
姜逸身上的“恶瘤”和“不善根”全部消退,一身白衣纯净,一身琉璃玉骨,冰肌墨发,绽放白色毫光,净化背后众生阿赖耶识、人类之恶、一整棵文明血肉演化的螺旋遗传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