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纳西妲记忆之中的景象。

外界，荧和派蒙看姜逸久久未归，出来寻找。大家都等着这两位尊贵的主角来说宴会的结束词呢。

昆仑山。

纳西妲打量四周，尤其是帝之悬囿之中的一片御苑宫阙。

按照记忆，那就是梦中的自己和姜逸结婚的地方。

姜逸看着花圃。

“纳西妲，你知道女娲吗？”他得先知道纳西妲的记忆到底变动了哪些。

“知道，那是梦境中我的名字。”纳西妲做出了回答。

于是，姜逸更加忧愁。

幸好那婚契上没写“伏羲、女娲”的名字，那样真的傻傻分不清了。纳西妲只是记得女娲，但终究没有变成女娲，获得那代表姜央界气运和位格的名字。

所以，纳西妲的记忆终究是虚假的。

就如这婚契一样。

这离谱的情况能够发生，完全在于……按照正常来说，纳西妲和大慈树王是不会同时出现在世界上的。

就算出现，也只有在大慈树王意识空间之中的那最后一次见面，然后，大慈树王被纳西妲删除，如此，双方的经历除了短短的相遇外，其他并不重叠，相互续接后，整个历史也是正常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双方同时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有一段时间的经历重叠了。而那段时间，姜逸和大慈树王还没有完全斩断他们和世界树的联系。

世界树在遗忘了姜逸和大慈树王前，直接把那时还记得的记忆更改，输入了纳西妲的记忆之中。

造成了纳西妲记忆的错乱。

纳西妲、世界树两者并不完全等同，就如纳西妲可以记得降临者身份，而世界树并不知道一样。纳西妲的记忆是超于世界树的，但部分记忆又受世界树影响。

简直是程序运行之中的“错误”，造成了这奇怪的误会。

“我还记得你亲我的耳朵呢……”纳西妲耳尖微红，对她来说那也是奇妙体验。

“……”姜逸张了张口。

听说，水之国的正义之神芙卡洛斯曾说过，就算神明，她也能审判，要不，自己去自首吧！顺便对变成巨人，差点入侵了枫丹向她道歉。

请送我去监狱，谢谢。

纳西妲和大慈树王是同源的个体，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个体，所以或许会有比双胞胎之间联系还更加紧密，属于我和我之间的“通感”也不一定。

所以纳西妲能对错误的记忆深信不疑。

那时的纳西妲，不会在我和大慈树王洞房的时候也在暗中偷看吧？

这样的话……

姜逸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对于神明来说，就算观察到人类繁衍，也就和观察到动物繁衍一样，只是很平常的事情。

不过纳西妲和大慈树王就算有“通感”，应该也不代表五感的体验完全等同，大慈树王应该也不会这么坑轮回后的自己。

他相信纳西妲不可能完全体会到大慈树王曾经的一切。

“纳西妲……你应该没有在梦境之中受伤，非常痛苦的记忆吧。”别误会，姜逸说的是禁忌知识污染。

“作为梦境之神，在梦境之中的体验应该是和现实一致的，但我确实没有在这梦境之中，体会到强烈的痛苦或者什么其他感觉。”纳西妲此刻也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就像一道磨砂玻璃阻隔了我和真实的界限，倒映出了一片属于我又好像不属于我的人生。”

“嗯！”姜逸松了一口气，这就对嘛！自己也不用去监狱了。

但纳西妲耳朵被亲的感觉，就当一次偶然的大慈树王和纳西妲心电感应好了。

不得不说，他刚才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把提瓦特世界树的垃圾程序毁灭了的心都有了。

他和纳西妲都凭空被污了清白。

“纳西妲……我想要为你介绍一个人。”姜逸下定决心。

在这里，如果纳西妲见到大慈树王，那错误的记忆凭借智慧之神的智慧，或许能自动更正。

大慈树王此刻被纳西妲想起，也不会造成提瓦特禁忌知识归来。

“嗯！还有我不认识的人吗？”纳西妲笑道，“我还以为我了解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呢。”

和姜逸相处了许久的她，自然有资格这么说。

“那让我猜猜，你给我介绍的会是谁？”

“要蒙上眼睛吗？”

她带着好奇。

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忐忑。

那是一种会失去什么，再得到什么的预感。

“不！转身就好……”姜逸轻声轻语，怀着和纳西妲同样的紧张。

“那我转身啦！”纳西妲转头背对宫阙，望着花圃。

花圃之中有蝴蝶，还有提瓦特的晶蝶。

草晶蝶，珊瑚蝶，雷晶蝶，风晶蝶……

风吹起了花瓣的帷幕，露出了隐藏在暗中的大慈树王的身影。

同样的精灵耳朵，同样的银白如月光的发丝，同样白皙圣洁的肌肤。

只是纳西妲的发丝扎在一边，而大慈树王的发丝散开。

纳西妲穿着代表草神“万识一偈”的服装，而大慈树王只是一身白衣。

唯有阐释真知的谶语妙语勘为智慧之神的装饰，因此她的一切衣饰均被信徒视为圣言。在曾经，两人的装扮是同样高妙的。

白色代表知识，代表纯洁，无暇，吉祥，善业，清净，金色代表尊贵，神圣，永恒，智慧，觉悟，权威，繁荣。

绿色代表生命，草木，梦境，活力，不失无缺，完整圆满的微妙功德，慈悲润泽众生心灵、令万物生长的力量，也代表真言……

一切众生之本源亦如净法界之洁白，故白色又可释为“最初之色”。

姜逸对大慈树王点点头。

“可以转回来了吗？”纳西妲感觉到了什么，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回头。

翡翠色的眼眸和翡翠色的眼眸相互凝望。

空中碧色的飘过，宛若……当初。当初在大慈树王意识空间的世界树下，那相互的对视。

只是当时大慈树王也是孩童少女的相貌。

“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许久，许久。

在大慈树王没有开口的安静氛围之中，纳西妲闭上眼眸，脸色复杂地再次睁开。

结婚的是她，也不是她。

面前有着长大后、她的容貌的女子，是曾经的她，轮回前的她。

布耶尔。

被世界遗忘的布耶尔。

在太虚道图和提瓦特不同的规则下，纳西妲想起了诸多被删除的记忆。

“如今，该叫你……女娲了吧！”

她的话语很慢，很慢。

就像毛毛虫爬过留念的树叶，在树上结茧，破茧，在漫长又短暂的时光之中，终是化作了蝴蝶。

失落，窒息，欣喜……化作了一声道不清因缘的招呼。

“恭喜！”

她发自内心的笑。

手中的婚契化作点点光点，流入那虚假的梦中。

终是一个不属于智慧之神的梦啊。

果真，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也是对你哦！姜逸……这是迟到的祝贺哦。”纳西妲看向旁边，面容同样复杂的姜逸。

“……”大慈树王和姜逸都无法对这祝福说一声谢谢，只能沉默。

“看的胃好疼……”真戴着绯樱油纸伞和赫乌莉亚躲在花丛之中。

面前这自己祝贺自己结婚的场景。

几千年了，她都没见过这种景象。

叫准备“宫斗”的她有点下不了手。

箱庭外的神……在虚假的梦中坠入了红尘，但在真实的梦中，将机会给予了轮回前的自己。

论陪伴的岁月，孤身在三千梦境外的纳西妲并不比梦境之中的任何人少。

她只是聆听着下方的欢笑，看着下方姜逸一次次结婚的热闹。

为姜逸的每一步成长，战胜漆黑和自然而欣喜。

为姜逸娶了大慈树王而祝福，用游戏娶了真、赫乌莉亚而觉得浪漫，被荧破坏了梦境而错愕欢笑。

她的乐趣，她的孤独，都不为人知。

只有那神之心化作烛火静静照耀着那第一层的摩耶之梦，属于纳西妲的摩耶之梦。

梦中的她何尝不想要体验一下梦境之中的人生。

也时常想，如果自己在姜逸的梦中，又会演绎什么样的故事，进入什么样的神话呢？是和大慈树王一样吗？还是和荧一样对姜逸进行恶作剧，叫姜逸悲惨的孤身一人，却已经有了很多孩子。

又或者和姜逸玩永不会厌烦，来自于异世界的诸多游戏？

她不知道，也已经……无法知道了。

世界开始变化，宴会将要结束，纳西妲和姜逸返回了阿如村。

大慈树王在昆仑伸手触碰那草元素的晶蝶。

“新升的日轮取代了明月的天空，昼夜交汇的光芒之中，万千美梦旋转，群星和日月向往那奇迹的辉光……留下的，是什么因缘的怅惘。”

“纳西妲……”

“我是我，你是你啊！”

晶蝶飞舞，只留下点点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