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仿佛再次看见了那绯木村和海只岛信徒因神明之行、神明之德而敬仰朝拜的一幕。
“是吗?”
“那么你们认为我之道和赤王有何不同?”
姜逸随意地问道。
僧人的后裔回答:“欢宴属于鲜花与月夜的女主人,权威属于沙海的王,生命属于草木的养主。仿若白银的月亮、黄金的太阳与翡翠的绿洲,三位神王立下誓言,结成同盟挚友。”
欢宴,权威,生命就是古时三神的道路。
赤王之道是威权之道。
编织万千思绪,统制万千灵魂。
它非冷酷的暴政,而是创造不再有人苦恼,不再需要迫害与奴役的真实乐土。玄色的虫印与铁色的裁决,是王国法度的基石。
在那荒唐的决断和海市蜃楼般的狂想下达之前。
跟从神王的理想,祭司们公正地治理乐土,布撒富足于四方。
“生命依然属于草木的养主,但欢宴和权威归于至慈至圣的您。”他低头,也梦到沙海中镇灵对世尊的臣服。
“我浅薄的学识和智性,并不足以定义包罗一切的您,我只能在您普度众生留下的足迹上行走,仰望您留下的乐土……”
他心中明白世尊和赤王的区别,但发现自身并不能够用语言概括和说出这份差别。
王者将随耀眼如日的光明驾临,为人子们除去蔷薇编织的刺冠。最初神柱自高空降下,将草甸林木埋入漫流之砂。黄金的太阳落而复升,为沙之海披上华贵的死衣。
这一刻,全新的大日再次普照沙之海,死衣褪去,换上生命的衣装。
众生发自内心的欣喜,可有多少人完全明白了这“大日”代表的全新之道。
但慈悲、仁爱、生命的翠色和伟力的威权,已经洒入人们的心中。
姜逸笑了一下,道随世移,唯有护世度人之心不改,这是他的道,生命、欢宴、威权之都都可以属于他,并且成为不同时代治世的手段。
提瓦特七国,不同国度、不同文化熏陶出的众生,岂能用一种道路来治世。无量众生当有无量教法。
所以眼前的僧人后裔站在道上,明白又不明白。
但他总算没有找错道路。
“你们为何称呼我为世尊呢?”他再次问道。
僧人恍然,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了开示,原来如此。
世尊在沙漠所行何道,答案已经在这个和赤王不同的称呼之上,不是吗?
这是他们选出的尊称,也是为沙漠选择的道路。
一切因缘具在其中。
“您备众德,为世钦仰,于世独尊。”
“修行冥想,以智慧等法,破彼贪嗔痴等不善之法,灭生死苦,得无上觉,天人凡圣,世间、出世间,咸皆尊重。”
“具三德六义,所以当为‘婆伽婆’,当为‘世尊’。”
见世尊证道之景,众生有感,而有缘者可知姜逸修行之劫难和苦修的过去。
姜逸颔首。
“所以,我在这黄金绿洲之地,所立之道,是为‘极乐’。”
他指着这绿洲沃土。
“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这两声极乐并不相同,一者为道,一者为国。
僧人再次拜服,已经见到未来之景。
“殊胜庄严,无有苦恼,无有灾难,无有恶趣。”
“以自然七宝、黄金为地,宽广平正,不可极限。微妙奇丽,清净庄严,超逾十方一切世界。”
“我等愿护持此未来极乐世界,皈依如来。”
此如来是法,是众生身有的如来藏,如来胎,一切众生之烦恼身中,所隐藏的本来清净,自性清净的如来法身。
这就是须弥二净甸的二净。
大日如来的光辉洒于黄金之地,众人都将超于苦海。
“那么就作为‘比丘’暂时跟在我的身后吧!”姜逸认可了这一队部落民。
比丘就是“求乞”,也是这沙漠比比皆是的沙丘。
比丘为男子,比丘尼为女子。
唯有受戒者,唯有成为僧人者,可得这称呼。
他们的未来是罗汉和药叉。
姜逸的要求比赤王高。
罗汉者,唯有身心六根清净,无明烦恼已断,了脱生死,证入涅盘者,可受诸人尊敬供养。
否则,当在寿命未尽前,住世间,梵行少欲,戒德清净,随缘教化度众。
阿罗汉,则为自觉者,也就是得雨林“缘觉”之道的部分人。
药叉,是药叉女,娑罗树之女,也可称呼为夜叉。
男性形象丑陋可怕,女性形象美丽迷人,常作为装饰性的“半神”出现于神庙壁画之中。
须弥药叉和璃月夜叉一样,形态和能力多样。
如夜叉有空行夜叉,地行夜叉,水行夜叉……
药叉也有演奏乐器的乐伎,持武器狂舞的战士,他们将护卫姜逸在须弥沙漠的法。
曾经沙漠广阔,气候恶劣,所以人烟稀少,但如今沙漠绿洲无垠,再广阔的大地也总有一天会填满人的足迹。
今天,姜逸出发时。
就已经看见了成队的镀金旅团,学者,冒险家,游客冲向了这一片乐土,这是资源丰富,未开发,未被人划出地盘的宝地。
人们苦恼于要重新堪舆地图,划定商路,但更欣喜于这黄沙上遍地的财富。
至少对于此刻的商人们和此地还没有被管理的沙漠人来说,这里是真正的“极乐世界”。
只是一旦人的贪欲无止境的膨胀,极乐世界也会化作血腥地狱。
得到沙漠之中镇灵或什么精灵梦启,朝拜于姜逸的这些“比丘”,就是预感到了风中暗藏的争斗气氛,而起了“大悲”心,寻找世尊。
所以,他们是为善根者,慧根者。
姜逸让身边的人自由活动,他腾出时间,给这些人受戒,并为他们讲了一小时的法。
婕德和哲伯莱勒也坐到了姜逸面前听法。
虽然他们不受戒,但姜逸并没有驱赶。
荧和派蒙凑了一会儿热闹,就去绿洲湖泊抓鱼了。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跟来了一群沙漠秃鹫,哦!还有一群夹着冰雪味的大老鼠。”利露帕尔在山岗上望着那边携带武器的沙漠人和愚人众,发出讥笑的声音。
不过,她并没有动作。
因为她明白新主人并不喜欢杀戮生命。
“是冲着……”她的目光移动向婕德和哲伯莱勒身上,“真是老掉牙的戏剧,有故事的沙漠父女,追击而来的仇人。”
“这些沙子什么时候能演绎点新鲜事。”
嫣朵拉向着沙漠绿洲的湖泊,丢了几只自己创造的水形幻灵。
水形幻灵是纯水精灵战斗的伙伴,也是斥候暗哨。
并且收回水形幻灵就可得到水形幻灵获取的记忆和知识。
“哔哔!”奔奔自由奔跑,用记忆体记录黄沙和绿茵的景色。
一小时很快过去。
姜逸拿出了几本书,让比丘们自学,顺便自己解决晚饭。
“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一夜吧!”他吃着伐难、应达为他烤的烤鱼,望着广阔没有风沙的天空。
他不会感觉疲惫,但得照顾一下婕德、哲伯莱勒和这些沙漠人。
说起来,从昨天开始,他是不是忘了谁?
微风吹过湖面,带起层层鳞光,他想起来了是吟游诗人,算了!自由的风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并不需要他安排在须弥旅行的向导。
……
“头好痛……”温迪在阿如村醒来,浑身酒气,而在他面前的是拿着醒酒汤的坎蒂丝。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海量的胃……这些酒足够醉死十头牛了。你只睡了几天就醒来,真是奇迹。”坎蒂丝挑了挑眉。
她真的差点以为这蒙德人要埋在这里了。
阿如村的村长担心地连请了几个医生。
“如果你想问姜逸他们去哪儿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好多天前,就已经去沙漠绿洲深处郊游了。”
温迪呆了一会儿,看了看日期。
姜逸给的仙道琼浆和红尘美酒原来后劲这么大,有点丢“神”了。
“谢谢坎蒂丝姐姐悉心照顾。”他正要感谢。
却见坎蒂丝伸出手:“你知道吗?姜逸说不能每次都免费劳烦我们,所以举办宴会时,付了场地的租金,还有宴会的餐费。”
“?!”温迪感到不妙。
“你在这里又住了几天,该付房费了。”坎蒂丝憋着坏,她当然不在意这些钱啦,就是觉得得教育一下这随意醉酒的客人。
免得下次,他又在什么地方醉的不省人事。
“如果没钱……”坎蒂丝带着玩味,“阿如村门口有招聘信息哦!”
“……”温迪卧了个大槽。
只有玉简的网络用语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还有空空如也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