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缔造如人之神陛下般的伟业,但绝不畏惧了结因果恩仇……”
“出来吧!萨梅尔。”
森林中,哲伯莱勒握住手中的巨斧,包裹头部的布条随晚风飘扬。
神明有神明的生活和因果,凡人亦是。
在这姜逸大人和婕德他们都离开了的时刻,他终于有机会来面对这来自于过去的宿敌。
只是希望……婕德永远能如今晚一般,享受宴会的酒和水果。
“这一天,迟到太久了。”萨梅尔从树后走出,双手持着散发寒气的弯刀,灰色布条缠绕额头,双肩都有黑金色的肩铠,身材和哲伯莱勒一样高大。
脚步踩碎地上的树枝,弯刀割开灌木。
“距我们上一次这样面对面交谈,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双手的五指也不够我计数了,你呢,你还记得吗,亲爱的哲伯莱勒?”
“图特摩斯镀金旅团的背叛者。”
“‘背叛的沙子’。”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图特摩斯’的标记和暗号,来到我——萨梅尔的面前。”
长靴踏于地上,停顿。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相距三米。
这个距离,一个冲刺,一次挥砍,就可看见对方的鲜血喷涌而出。
图特摩斯……哲伯莱勒握着斧头耳朵竖起,并没有动作。
周围的阴影中,还有其他人的目光,
神讲述的历史是那般恢弘,而他哲伯莱勒只是沙漠中的一粒平常的沙子,过去的故事,同样渺小。
但也深刻……
深刻到他不会遗忘。
他的一生并不足够作为沙漠历史中,可以用文字描述传承的一段话语,就连一个字都不会被提及。
但足够叫他细细品尝,品尝内中的甘甜辛辣、欢笑痛苦。
神的生活是制定沙漠未来,进行宏大的决策,而他的生活是制定自己的未来,进行生死的赌博。
“我很意外,你居然敢一个人过来……”
“你不是和那么多朝拜人之神的沙子为伍吗?怎么,没有人愿意过来,帮你一把?还是说,你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就如你支开小婕德?”
“哦!小婕德不会也不知道我这萨梅尔叔叔吧?”
萨梅尔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当小婕德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的时候,我也曾把她抱在怀中,一半是月光,一半是篝火,就如你和优菲一般……”
哲伯莱勒声音变冷:“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哈哈哈!”萨梅尔声音带着怒火,“优菲的下场依然没有让你醒悟吗?但很好……很好,你的这句话,叫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她的下场。”
“被我杀掉的下场。”
哲伯莱勒心脏逐渐鼓动,气血在身上奔流,真气的种子在气海跳跃。
“哲伯莱勒……”萨梅尔很是失望,“我其实本来想要对你说……”
“现在图特摩斯还是有你一席之地,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照旧。不止如此,过去芭别尔欠我们的……之后也可以一并讨回。”
四周,树木背后探出的是图特摩斯镀金旅团成员的眼眸。
弯刀,巨斧,弓弩……全部闪烁着寒光。
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图特摩斯镀金旅团成员包围。
哲伯莱勒如孤雁面对群狼。
“小婕德进入了芭别尔的部落,你不担心吗?想想看,她的身边跟着人之神的英雄朋友,你确实不需要担心。”萨梅尔望着从树梢透下的月光,这曾经沙漠难见的奇景,叫地面被张牙舞爪的树影和如霜的斑驳月色覆盖。
很适合,染上鲜血。
如叫传说中的铁色血月,照耀哲伯莱勒的心脏。
“不知道小婕德在明天见到你后,会不会伤心呢?”萨梅尔抬起了手中的弯刀,“你甚至不敢告诉她,你的历史。为什么呢?害怕她知道你背叛的行径之后,会看不起你吗?”
“既然你不告诉她,那就永远不用告诉她了。”
“你的历史,会由我们传达。”
“今日,图特摩斯的双刃该断掉一柄了。”
“由我送你去见你的妻子。”
“优菲!!!”
弯刀之内的厄灵释放而出,元素的力量融入萨梅尔的身躯,呼吸化作极寒的冰霜,进入那嗜血的魔化。
肌肤变得坚韧,力量澎湃增长。
手中的弯刀反手握住,传承于沙漠千年的乾坤刀法,学习的是炽阳的爆裂,夜色的冰冷。
哲伯莱勒手中平凡的,没有厄灵寄宿的巨斧划过弧线。
“砰!”
两人的武器一触即分。
相互之间的草木树枝瞬间粉碎,大地上出现深深的脚印。
“怎么会?”萨梅尔惊讶,“你的实力是应该大不如从前了!莫非,那队伍之中真的有人之神,而你得到了神的恩赐?但论起神的恩赐,又未免不够强大。”
他是真的意外。
武器的差距,应该让他在一开始就占据上风的。
更别说哲伯莱勒背叛,逃跑,隐退,战斗的技巧绝没有在沙漠不断厮杀的他进步的更多。
甚至应该退步了。
“萨梅尔,看到你没有丝毫变化,还是这么饶舌,老实说,我也松了口气。这样就可以毫无顾忌地……”
哲伯莱勒一步上前,“将你手刃十次、百次。”
真气的力量从他手中涌出,包裹斧刃,抵挡灾厄的冰元素,并且化作无形的风。
一斧劈开巨石。
萨梅尔身上鲜血流下。
……
塔尼特部族的营地是利用山壁间的废弃神殿,加上自己的帐篷搭建的。
晚宴已经结束了。
只不过芭别尔并没有立刻给出部族人口名单,而是借口需要一段时间。
并且,邀请众人,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塔尼特部族游玩。
他们会好好款待每一位大人的。
“利露帕尔、菲莉吉丝、嫣朵拉可以自由活动,派蒙你出门就和以前一样跟着荧……”姜逸坐在芭别尔安排的使团神殿房间之中,对众人吩咐,“斯露莎你和我一起留在房间。”
“婕德可和罗汉、药叉一起出门。”
“总之,提高警惕,万分小心。”
“你们该把我当做无法救下你们的普通人,在行动中有危机感。”他有点无奈,这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效果。
“知道了,知道了。”派蒙点头,“不过,这部落会有什么危机呢。”
“我猜,是拿意外闯入禁地的白飞飞拿去喂河底下的鳄鱼,山洞中的毒蛇,地道中的毒蝎……来掩盖部族中的秘密。”斯露莎很认真地描述了一下派蒙误入部落禁地的后果。
“……”派蒙觉得自己天天和这些家伙相处,总有一天要被吓傻。
“为什么又只拿我举例子,就因为我在这里最弱吗?看上去最会闯祸吗?”她气恼跺脚。
“……”众人安静。
派蒙,挺有自知之明。荧摊手,没把这句伤人的话说出。
“走吧,走吧,大家分开去游玩一下这晚上的塔尼特部落。”利露帕尔寄宿的魔瓶飞起,“这部落的西侧就是居尔城遗址,让人怀念哦。”
“呵!不分开,怎么给他们机会呢。”菲莉吉丝也向外飞去。
“咦?”派蒙有点想不明白,大家怎么都好像接到任务了一样,带着目的的走了。
在之前遇到其他部落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花样啊!当然,也可能是那时候,姜逸并没有把她安排为使团的一员,她没接触到使团的核心工作。
“走!派蒙!我们去看鳄鱼吧!”荧笑盈盈地邀请面色惊恐的派蒙,去往塔尼特部族最下方的河谷。
“不!不!我觉得我待在房间里休息就好了。”派蒙急忙摆手。
“作为荣誉贤者的助手,我们如今代表教令院的意志,给我有志气一点。”荧一把带走派蒙。
嫣朵拉哼着曲出门。
婕德也和罗汉、药叉一起去探查这个部落的情况。
“镀金的子嗣鲜有资格传承赤王祭司的遗产,罕有能阅读古老文献者,更不用提古祭司们所精通优雅庄严的棍术、枪术与引以为豪的弓术。”
姜逸手中出现一本古籍。
“祭司的后代自称‘烈阳的后嗣’,对于赤王国度的旧日仪典修习不辍。”
“斯露莎……”
“考考你,这是哪一段历史。”
“……”斯露莎现在有点羡慕出门的嫣朵拉了,本以为姜逸留下她是为了解闷。
虽然没猜错,但为什么解闷是考她沙漠的历史啊!
“作为花灵的勇者,继承双角的花冠,连接万种母树的存在。你该知道花冠终有一天会失去,但智慧和知识不会……”姜逸温和地看着斯露莎,“在伊甸园梦境里,你没有进行学习,我觉得现在得为你补上这一环。”
“不知道时间的话,那你说说书中下面一句话是怎么写的?”
斯露莎在早晨其实被强迫地读过这本书。
“后面是……”
“即便消息最为灵通的游牧商人,对于这些神秘的群体也仅略闻一二。镀金旅团多称这些人为‘隐者’,他们中一些人转而效忠须弥仅存的神王,而大多数人消失在无垠的沙漠中,隐藏在蛇蝎与旧日藩国的幽灵群居之处。”
这里的神王是草木的女主人。
“我明白了……”
“塔尼特部族里就有‘隐者’。”
姜逸点头。
这部族的“猎鹰”可不是指名为“鹰”的动物啊。
外面,派蒙瞪大眼睛,看着塔尼特部族的人递过来的沉甸甸的摩拉袋,袋中金灿灿的一片。
“这这这……”她震撼无比,小声对荧道,“这难道就是贿赂……太过分了,太腐蚀人心了。如果对方请我吃好多美食,我……我可能把持不住。”
没错,刚才这塔尼特部族的人向她们打听,人之神陛下和教令院准备如何选取沙漠的管理者,塔尼特部族有没有机会。
“我们该不该收?”她小心脏怦怦乱跳,格外兴奋刺激。
直到荧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