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帐篷搭建在这风急的悬崖上。

趁着今夜还有不少时间。

莫娜和莱依拉都开始自己的研究课题。

莫娜非常大方地把自己的高精度星象仪借给莱依拉。

“原来你在进行研究‘星相偏移’现象啊！只有你一个人，那可真是不容易。”双方交流间，莫娜知道了莱依拉最近在写的论文，大致的内容。

一般的占星术士依靠天体的运动推算过去与未来，并尝试总结其中规律，而“星相偏移”是一个较为复杂和专业的概念。

在这个现象中，占星术士认为占星得到的结果，是有可能改变的。

莫娜当然不认同啊！

在见到姜逸前，她可没见到过改变的“预言”。

但想到这只是普通占星术士的理论，而非她那“唯一可窥视真实的占星术”中的理由，所以不发表评价。

毕竟普通占星术士做出的推算，本就不接近真实命运。

“嗯！我要在……须弥重大的节日开始前，完成它。”莱依拉为自己打气，不能再拖拖拉拉下去了，再犹犹豫豫的话，就得在节日那天继续写论文。

要是悲惨的熬夜了七天七夜，最后还在节日开始前睡着了，那就完全错过了这让须弥人一起欢庆的节日。

那天的话，姜逸先生也会在的吧。

她的目光偷偷看着和菲谢尔一起坐在悬崖边，弹奏竖琴的姜逸。

是很梦幻欢快的、须弥风的曲调。

他……也是在为那个节日准备吗？

忽然之间有点好磕。

小吉祥草王大人，人之神。

“奥兹，我怎么觉得他在想着另外的女孩……”菲谢尔心中对奥兹嘀咕，作为眷属，他们是可以心灵沟通的。

“不用怀疑……小姐！咳咳！他现在和你坐在蒙德摘星崖约会圣地的情侣专座上。”奥兹开口后，顿了顿，答非所问。

或者，已经给出答案了，但为了照顾小姐的面子，只能含糊其辞，给出让人开心的消息。

“你说，我现在从悬崖上掉下去，他会一把拉住我吗？”菲谢尔突发奇想。

恋爱让人降智，甚至让皇女都没有在维持那高贵的说法方式。

“太刻意了小姐！”恋爱辅助大臣，奥兹非常不建议。打断别人演奏乐曲的灵感可不好。

“哦！”菲谢尔低着头，屁股扭了扭，向着姜逸靠近了一下。

这……秋天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怪不得，夏天的时候，在摘星崖的情侣最多。

莫娜看着眼角突突，够了够了，不要在我们的“露天观星研究场地”进行“恋爱活动”啊。

眼巴巴的莱依拉，笨蛋一样的断罪皇女，想着别人的人之神……我在这里，和你们格格不入。

不过，作为前辈，应该有机会拉面前有前途的莱依拉一把，不要掉入“地狱”啊。

我们再来聊聊学术吧。

“随着时间推移，星相会改变，所以你们认为结果也随之会被影响，从而来探究是什么东西引起了改变？”莫娜在此刻，忽然想到。

或许，一般占星术士的研究并非没有意义。

他们或许无法窥视“提瓦特的真实”，但研究出的星辰规律变化，还有种种经验，是可以在宇宙之中通行的。

他们观察的是真实天体，也是天体的真实运动。

莱依拉带回去的“异世界星图”若是上交教令院，怕是会引起明论派巨大的反响。

嗯！明论派学者的就业机会很广阔，未来星际时代，或许会迎来最璀璨的发展和知识应用。

每一个都是最重要的天文学家种子啊。

“诶？”莱依拉听说莫娜话中意思，原来对方是不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如果是有规律的变化，确实能解释成是某种法则，可是就算同一颗星星，变化也是多样的，从最简单的单星轨道偏移问题，到复杂一点的双轨模型，再到三轨甚至四轨，星相呈现出的结果天差地远。”

说到专业相关，莱依拉虽然谦卑，但对于知识可不含糊。

“我现在在做的……就是三轨偏移的研究和预测。”

莫娜看莱依拉的注意力完全放到讨论上，而不在变成菲谢尔那样的恋爱脑，颇感欣慰，作为学者，就要有这样的专注力啊。

爱情只会影响我们观星计算的速度。

可惜，莱依拉是冰元素的神之眼，要是是水元素的神之眼，倒是颇为适合变成自己的弟子？师妹？

倒映星空的水占盘以水为基，但以冰进行倒映，好像也不是不行。

因为世界运行之理，就算没有神之眼也是可以研究的。在学习的初期，她可没有手中这神眷的证明。

莫娜陷入沉思。

莱依拉心中惴惴不安，总感觉莫娜前辈的眼神变来变去，越来越奇怪了。

难道是自己回答的不好？

还是觉得自己在说谎啊？

以学者普遍的认识，每多加入一颗星星，推演的工作量都会增加十倍不止，一个人进行三轨偏移的研究和预测，根本不可能。

“对了，三轨偏移。”莫娜其实觉得这问题挺简单的，对于莱依拉这样的天才来说，一个人完成并不难，“我之前在占星术爱好者的圈子里，听到了梨多梵谛学院推广了一套预测方法，能够涵盖一半以上的三轨问题，只是限定条件比较多，但大幅简化了三轨问题的推算难度。”

“那位是你吧？”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夸是哪位天才学者的成果，甚至还有问到她头上的。

“咦？莫娜前辈也关注过这个消息吗？”莱依拉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如果没错的话，那就是我总结的自创小窍门，我的导师知道后，在学院进行了推广。”

“这次的论文，一方面要尝试涵盖剩下的部分，另一方面是要消除部分限定条件，让它成为更通用的方法。”

“可以啊！”莫娜赞叹道，“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和简洁，你的名字会和这方法一样，流传在未来，成为教科书上的名字的。”

“太……太夸张了啦！”莱依拉吓了一跳，急忙摆手。

“有什么夸张的，上教科书本来只是我们这样天才学者的小目标。甚至连目标都算不上，只是成就之中的一点点缀罢了。”莫娜的话语不是狂妄，只是事实的陈述。

不过，莫娜不是经过教令院学习正统出身的学者，而是老太婆对她单传。

她的不少成就都不为人知。

只是明论派学者的小圈子里，让人崇拜的厉害学者。

所以什么莫娜公式第一条，第二条……没有印在教令院的教科书上。

“除了高精度的星象仪，你还需要大量星表与星图资料吧？”莫娜道，“这里不是教令院，也不是蒙德图书馆，这些星表和星图资料我来提供吧！我以前购买了不少。有些就是你们教令院学者产出的。”

“这两天，你可以在我研究室借用资料。”

莱依拉心中意动，但还是忍不住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打扰到你的研究。”

“没事！没事！”莫娜摆手，“你到时候原样放回去就好。”

没想到莫娜前辈是这么温和热情的一个人吗？莱依拉观感大好。

之前只知道莫娜前辈发表在《蒸汽鸟报》上的星相学文章名气不小。文章专业性都很强，但却能被学者之外的群体喜欢，非常厉害。

这次亲身和莫娜前辈相处，发现对方比想象中厉害，而且还是个好人。

在亲切的交流之中，双方交换了一下玉简号。

毕竟，也算是“一夜之友”了。

大概也算……君子之交淡如水。

几句话之间，就可认定对方是值得交的朋友。

姜逸一曲落下，回头看着好好相处的莫娜和莱依拉也颇是欣慰。

就像安柏了解到柯莱和砂糖在相处之中，开始成为好朋友一样。

“人必须从不同的朋友身上汲取不同力量，对柯莱而言，只有我是不够的。”安柏笑着道，“荧，派蒙，姜逸，砂糖，可莉等等好多朋友，都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的话，她一定会……”

“一定会……”姜逸点头，“沉迷和我们联机打游戏而被提纳里没收玉简，罚一百张试卷。”

当场把安柏逗乐了。

不过，大概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莱依拉也是一样的，需要更多的除了智识之猫外，可以在她的学术生活之中，给予她鼓励的存在。

这样心就有了支撑，有了锚点。

将目光转向旁边，突然一愣。

月光下，是一位熟悉又陌生，仿佛从未见过的少女。

金色的长发垂落身侧，柔和的披散开来，拖到腰间，散在悬崖月光照耀的银色灰岩之上。

一双翠色的眼眸叫人恍惚，宛如旁边荧光闪烁的绿色山坡。

眼中仿佛含着秋夜的露水。

风吹过，少女白皙的肩膀上，发丝微拂。

“能不能多看一会儿我。”

“明明好不容易相处，却……依然是普通友人的态度。”

放下发丝，放下眼罩的少女抿着嘴唇，带着一股高傲的倔强。

“是我……配不上吗？”

如果此刻有月神，那么月光就是千丝万缕的红绳。

如果此刻有天使，那么眼前的人天使射出的箭矢。

意外回头的莫娜露出惊恐，这……楚楚可怜的少女是……是谁啊？

莱依拉怔在原地。

“能不能多看一会儿我……”她的脸和那头发放下的翠眸少女一样变得通红，整个视野都在天旋地转，仿佛要心跳加速的晕倒。

这……这是表白吗？

在约会圣地……在无数塞西莉亚的尽头……在星月和海风之前。

天地之间，宛如只有那悬崖上的男子和少女。

身躯前倾，眸光颤抖的菲谢尔看见姜逸忽的沉默了，就像永恒的黑夜降临，带来混沌的通牒，带来宣告灿烂千阳熄灭的令旨，震怒之日的神谕——昭告末日的到来。

叫她的眼眸逐渐暗淡。

哇！罪该万死啊姜逸！莫娜忍着为好朋友教训人之神的冲动。

“小姐……”在远方，不打扰氛围的奥兹紧张观看。

等等，莫娜突然看着旁边的莱依拉伸手捂着额头，仿佛接受不了眼前一幕的冲击，身躯开始摇摇晃晃。

罪该万死乘二。

伟大的占星术士此刻麻爪了，一个是面前的好朋友，一个是刚刚认识的好学生，好后辈，新朋友。

哦！再想想人之神已经招惹的诸多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