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从前就做过中药买卖,顾勤山也略通岐黄之术,顾舒窈这些天也耳濡目染了些。比如中药里的黄连、连翘、马齿苋等等这些药其实也有治疗发炎的功效。
那位大夫检查完殷鹤成的伤情后,斟酌了许久,才开出几张药方,“顾小姐,少帅的伤口有明显的病灶,这枪伤不必寻常的锉伤,我治得少,先试试看吧。”
顾舒窈自然明白“试试看”这三个字的意思。
待佣人将药煎好,顾舒窈坐在他床边一勺一勺喂给他喝。他唇抿得紧,也不清醒,好不容易才喂进去几勺,却被他全都吐了出来。
顾舒窈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用帕子替他擦了嘴角的药汁,一碰到他的脸,竟发现是那样的烫。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暗淡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在沉睡,可他嘴唇十分苍白,因为发烧干燥还起了白屑。
夜深了,周遭寂静,顾舒窈只觉得惶然。
顾舒窈看着殷鹤成,脑海中却总想起那天晚上他突然转过身扣住她肩的瞬间,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画面,一遍又一遍。
她虽然不想做他的妻子,但是不能否认他在其他方面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也是位不错的军官。
殷鹤成只有二十五岁,她不忍也不想他因为自己在这个年纪丢了性命。
“殷鹤成,林北那边还等着你呢。”
昏睡的人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还有意识,可是顾舒窈惊喜之余,只觉得心酸。
黄副官这几日也寸步不离守在官邸,他看着殷鹤成病情加重,心中十分不安,“少帅明明取子弹那天还好好的。”他心里也清楚,战场上因为感染失去性命的将士不再少数,只试探着道:“顾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要跟殷老夫人说一声?”
如果殷鹤成真在官邸出了事,他们两都脱不了干系。
可一旦告诉老夫人,殷鹤成负伤的事便瞒不住了,林北剿匪也很有可能因为走漏消息而受到影响。
顾舒窈还记得他负伤第二天处理军务的情形,他把剿匪看得那样重。
她知道,他如果醒着,也不会答应的。
顾舒窈想了想,对黄副官说:“再等一天,我或许还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顾舒窈便去了华强路。
殷鹤成一病倒,对她来说唯一的好处,便是没有人再跟着她,她在官邸这边向来是自由的。
可她的心情比从前还要沉重得多。
顾舒窈去找了布里斯,她记得她上次跟布里斯提起想买抗菌药时,布鲁斯虽然回绝了她,但听他当时的语气是有门路的。
只要能买到磺胺,她就不怕布里斯开价。
然而,顾舒窈没有想到,她刚走进布里斯的公司,便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