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野战医院的情况不太乐观,伤病实在太多了,抗生素濒临短缺,同时还缺血、缺人。
“您放心,这些都交由我来尽力解决。”
顾书尧回盛州城后,先是回了药厂协调供给,匀出来二十箱磺胺紧急送到医院。然后又将药房里通药理的大夫、小厮拨了一半多前往野战医院帮忙。
更头疼的是缺血,她只能献自己的血,却无法强求勉强别人。
顾书尧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在报纸上刊登血库告急的文章,同时去燕北大学、燕北女大动员老师、同学一同替前线的将士捐血。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
燕北大学、燕北女大距离野战医院明明有好几十里路,竟有学生自发组织踩着自行车前往捐血,还有的捐完血索性留在那里帮着抬支架。
那几日的自行车阵都是由南往北,年轻的身影成群结伴穿梭在街头,他们身后还挂着红色的小旗,如同一阵阵充满朝气的清风呼啸着,共同抵御燕北大地这连日的酷寒。
顾书尧看到了希望。
可这还不够,就拿抗生素来说,磺胺远比不上青霉素,新药的研发迫在眉睫。
顾书尧索性自己驾了辆汽车前往燕北大学。
黄昏时分,正是下班的时候。顾书尧将车停在校长楼楼下等候,不一会儿便看见汪学增夹着公文包出来。
汪学增一眼就看到了顾书尧,有些惊讶:“顾小姐?”
顾书尧没有别的客套话,只道:“汪校长,您如果有空,我想请您跟我去一个地方。”
她看起来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可她开口却又是无比真挚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汪学增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拒绝她,坐到了汽车副驾上。
汽车一路由南往北开,越来越偏僻,只是沿途仍可见学生骑自行车的身影。
汪学增看着车窗外面,也疑惑了,“顾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学生又是去哪?”
“马上就到了,您到了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汽车在野战医院的门口停下,大门是打开的,正好有卡车运送伤兵过来。
有一位士兵全身被炸伤了,戎装已然烧的焦黑,浑身没一块好肉。几个医生、护士将他扛着下了车,马上有学生过来帮忙,他们抬着人,一边小跑着一边喊,“让一让,这里有重伤员,急需要手术!”
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汪学增沉默良久,沉痛着看着顾书尧,“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了。”
“我想您亲眼见过之后,一定会同意的,是吗?”
“就按你说的来吧,到时候教育部万一问起来,就让我来扛。”
“谢谢您。”顾书尧眼底忽然湿润。
“你不用谢我,我们都要谢谢他们,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如果我们再论性别、政治的话,实在太狭隘了。”
正值黄昏时分,霞光漫天,夕阳将医院上方的天空染成橙红色。
王学增看了一眼车外的晚霞,回过头来对顾书尧道,“如果你愿意,除了做教员,我还想邀请你做我的校长助理,一起将这件事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