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他这么说,忽地笑了起来,眼睛却也跟着红了,她用力将她的手臂从他手中抽离,“殷鹤成,君子论迹不论心,说的是君子,不是丈夫。”
顾书尧的眼睛一红,殷鹤成也心如刀割。
他伸手去碰她的脸,却被她厌恶地躲开。殷鹤成心间刺痛,不愿与她咬文嚼字下去,只道:“书尧,你应该也知道,这也是权宜之策。退一万步,就算给了素秋名分,我也不会碰她。成婚前,我承诺你的,我殷鹤成没有忘。”
忘了又如何,没忘又有什么用呢?
今日老夫人以性命相逼要他纳妾,他可以给个有名无实的名分。
那明日呢?老夫人再以性命相要挟,难道那时就可以不妥协了吗?
他殷鹤成一日无后,这个事情就止不了。
有那么一瞬,顾书尧很想问他,在他心里,孩子也是非要不可吗?
可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早就知道答案了,殷鹤成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了,她不是不知道。
可她应该不会有孩子了。既然前路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何必在困在这个结里相互折磨?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顾书尧弯腰将最后两件衣服放进皮箱里,然后将箱子合上、扣紧。等她再度站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
她心虽然痛得厉害,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殷鹤成,你忘没忘,我已经不在乎了。”
殷鹤成站在衣柜与床之间,原本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说完,往他身旁轻轻一避,提着箱子从他身边穿过。
他没有再去拦她,只在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回过头问她,“我们两的情分,你舍弃起来就这么容易吗?”
他以为他所珍视的、费尽心机要维护的,于她也是同样贵重。
只是,她的步子微微一顿,甚至都不曾回过头看他一眼,只冷声道:“没什么容不容易,或许,我就不应该结婚,从一开始就错了。”
在这个年代,结婚融入一个传统家庭,原本就算可以预见到的。这一切原本就是她自讨苦吃。
说完,顾书尧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余地。
他原本以为她会理解他的,却是这样一个决绝的结果。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体谅、互相信任吗?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他们在冯府参加满月宴的时候。黄维忠突然告诉他,她身子不舒服想要先回帅府。
殷鹤成其实注意到了,她在冯府并不高兴。他不知她突然的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还是其他。听到黄维忠跟他汇报,他便直接将冯府这边的事都搁下了,赶了出去。
外面下着大雨,他的汽车却仍停在冯府外,顾书尧并不在车上,司机也说少奶奶没有找过他。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知道她去了哪。他鲜少这样着急,亲自带着人在大雨里四处寻她。
找到她时,雨已经快停了,她正和何宗文从一家咖啡厅里走出来。
那一次,他忍住了内心所有的狐疑与愤怒,只吩咐司机开车过去接她。
他可以强迫自己去相信她与何宗文的坦荡清白,她为何又一点都不愿意相信他呢?
还是真如她说的,她打心底里就觉得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