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顾书尧闻声回望,才发现是范敬秀,只见范敬秀的目光坚定,脸色还有微微笑意,她丝毫不畏惧。
“那你想做什么?”
范敬秀回答道:“我想留在燕北大学,研发新药,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洪铭一时不知说什么,继续轻蔑地笑了笑。
苏婉之也跟着站了出来,她身材瘦弱,声线柔软却也铿锵有力,“我想好好念书,然后去造飞机。”
飞机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再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的口中说出,仿佛是痴人说梦。
“你还想造飞机?”这回连那位主持的系主任也愣住了。
说着,她用最平静的语气道:“我的哥哥是盛军的飞行员,去年死在了与日军的空战里,我哥哥生前跟我说过,我们的飞机不如日本人、德国人的先进,所以我也想造飞机,也许就能少一些人牺牲。顾先生曾经跟我说过,她说不用十年,我们的国家就会有自己的女工程师、女飞行员。”说着,她将目光转向顾书尧,“我相信她。”
我相信她。这四个字有千斤重。
顾书尧也向苏婉之点了点头,却不禁湿了眼眶。
又有人站了出来,甚至感染了台下的女学生。
我想当工程师。
我想当医生。
我想当会计。
我想当飞行员。
这一声声呐喊震耳欲聋,台下的人不禁屏气凝神、收敛起笑容来。
殷鹤成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今日的所见所闻都是他从前没有听过的。即使他让女学生进实验室,也不过是为她撑腰。
他忽然意识到她到底想做什么?这些学生,包括她在内并不想成为温室里需要人遮风挡雨的花草。她们更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个一个甘愿淋上一场春雨,然后都开始自己破土生长。
范敬秀走过来搂住顾书尧的手臂,顾书尧保护她们,她们也要和她站在一起。
她笑了起来,看向洪铭,“洪铭先生,您还不明白吗?嫁作人妇并不是每个女人的心愿,我们不仅仅是女儿、妻子、母亲,我们身上还有更多的责任与使命。”说着,她又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同胞们,如今是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祸福与共,我想留在燕北大学,跟大家一起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好不好!”
那台下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已经预示了公投的结果。
系主任站在主席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了良久,他侧过身问身旁最近的一个女生,“你们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念头的?”
“是顾先生教给我们的。”
洪铭先生也意识到大势已去,愤然离席,经过顾书尧的时候他冷着脸转过去。
只听见顾书尧轻声道:“洪铭先生,时代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