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尧到了学校,着手处理范敬秀她们学籍转入的手续。
从前角落里的旁听生,如今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自己是燕北大学的学生。
而盛军与燕北大学联合成立的实验室,也已经对女学生开放。
顾书尧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如今看来,这应该是殷鹤成早就打算好的。她不清楚他这样做是出于什么考虑,但他能这样做已经是难得了的。
此外,洪铭向汪学增正式递交了离职书,这一次汪学增没有再挽留。洪铭纵使才华横溢,可他过于固执的性格,就和他脑后那根长长的辫子一样,早已不合时宜。
顾书尧将燕北大学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的光景。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顾书尧看到石英钟指向九点时,才想起殷鹤成今晚还要去公寓,而她还没有给他准备钥匙。
顾书尧站起来,有些急促地将要带回的物品整理好,然后匆匆出了办公室的门。
她也安慰自己,他走之前说他如果回的太晚让她先睡,或许他此刻还在处置军中事务,并没有回来。
正想着,顾书尧已经下了楼,才发现楼下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月亮的倒影连同树枝的影子都明晃晃地映在车身上。
她还没走近,车门已经打开了。
殷鹤成穿着戎装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前,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到这来了?”
他摊了摊手,话里竟有几分委屈,“家里回不去,只能来这等你了。”
顾书尧连忙往前走了好几步,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他,“那你怎么不上去?”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贸然上去不就打扰顾先生的公事了嘛。”
到不曾想他会这么称呼自己,顾书尧愣了一下,只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我其实也到没有多久,一起回家吧。”
她没有去握他的手,又问了一遍,“去哪?”
他也顿了一下,才道:“去你的公寓。”
顾书尧这才伸手握住殷鹤成的手,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汽车行驶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驶出燕北大学后,便可看到在外等候的车队,然后一同往公寓的方向驶去。
这栋公寓楼里住的大多是燕北大学的家属,不过因为楼龄有些年数,入住率并不太高,有些楼层是闲置的。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人也都穿的便装,四散开来警戒。
她们下了车,黄维忠不知从哪提出一个皮箱,跟随在殷鹤成与顾书尧身后。只是才跟到楼梯口,殷鹤成便回过头来,示意黄维忠将皮箱给自己,并让他不必再跟。
黄维忠倒也识趣,立即止步。
殷鹤成提着箱子与顾书尧一同爬楼梯上楼,前一日他只顾着见她,倒并没有太留心周遭的环境。
这一次才细细观察起来,楼道已然有些旧了。
不过殷鹤成也没说什么,只稍慢她两步爬着楼梯,手在她腰后轻轻扶着。
等到了四层,他也只是站在她身后,等着她将门打开。
直到进了房间,他将房门带上那一刻,他突然欺身靠近,将她抵在过道一侧的墙上。
还没来得及开灯,光源来自于他身后的月光。
黑夜中,他们四目相对。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忽然觉得,”说着,他顿了顿。
她不禁追问,“觉得什么?”
“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挺好的。”说完,他手中的皮箱落地,他扶住她的脸颊与后脑,就这样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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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之后,顾书尧反而清醒了些,她将殷鹤成带来的皮箱打开,整理他带来的衣物。
那皮箱并不重,除了一些他随身的密码本、文件,他只带了一身睡衣,和一两件换洗的外穿衣服。
似乎,他并不准备在这里久住。也确实,他在这里长住也不方便,方才在床上他也跟她随口说了声她这张床有些小,浴室也放不下一张浴缸。
若要比起来,这里的一切都不如帅府,而她已经下定决定在这里住下去。而有的人最终会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顾书尧没说什么,整理完便去沙发上坐着读书。
殷鹤成洗漱完后,换了睡衣,然后在客厅里缓缓踱着步,他的视线仔细地从她客厅书架上每一本书、每一个摆件、每一张相框上扫过。似乎想将她与他分别这段时光,错过的关于她的经历都一一补上。
他拿起相册,仔细端详照片上她的笑颜,只是她的身旁只有她的学生与同事,并没有他。
殷鹤成看了两眼,将相框放下,然后将走到沙发挨着她坐下,随口道:“这里是你租的房子吗?租了多久?”
顾书尧这时才将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抬起头来道:“这里不是我租的,是我买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