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身手矫捷地接住了球,却仍有些不解。
殷鹤成不笑时向来冷峻,顾书尧害怕吓到了孩子们,温柔地笑着道:“叔叔跟你们开玩笑呢,这个球砸到人不算什么事,他只是想看看你们敢不敢勇敢地承认,你们都很勇敢。”
慈幼院的院长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顾书尧倒是从头到尾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太了解殷鹤成了,他一开口她便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和她都没有想到,这慈幼院的孩子小小年纪竟这么有胆魄,这也让他们都很欣慰。
殷鹤成低下头与顾书尧对视,顾书尧眼中有笑意,殷鹤成的心情亦是大好,与顾书尧一起在慈幼院院长的带领下往前走去。
远处传来建筑施工的声音,殷鹤成道:“那边正在建平房,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完工,一共修了二十处平房,至多可以容纳五百的孩子。”
慈幼院的院长知道殷鹤成此行的意图,也不懈怠,毕竟少帅已经来过几回了。
吴院长适时停步,前面的一间厢房被改成了教室,有一位中国的修女在给几个女学生教语文,教的内容很基础,但讲台底下的孩子们都听得很认真。
相比于那群踢球的男孩子,这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孩要文静许多。
顾书尧看着教室里的修女与学生出神,而殷鹤成则在打量她。
他在行军作战上速来果决,眼前这一切却并不是一个轻易能做的决策。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收养孩子作为自己的延续,当他真的面对一张张稚嫩而又陌生的面孔时,却又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滋味。
如果说生育是接受既定的,此刻有了选择反而更加令人迷惘。
他能确定的是,他的一个抉择将改变其中某一个孩子的命运,但如何抉择才算得上正确?
殷鹤成抬起手,隔着玻璃指向离讲台最远的那个孩子,道:“你有没有,那个孩子长得有几分像你?”
顾书尧听他那么讲,不禁愣了片刻。
顾书尧顺着殷鹤成手指向的方向看去,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大而圆,看上去确实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若有所思道:“我也在想,到底是要缘分多一些,还是考量多一些?不过,我都听凭夫人定夺。”
顾书尧何尝又不为难,总觉得有说不上来的压力,并没有回答殷鹤成那个问题。
顾书尧将目光转向那位授课的老师,那位修女有些年纪了,看着有五十多岁,上课有些吃力了。
顾书尧不由得皱眉。
吴院长见状,也叹气道:“夫人,我们这里的情况,少帅是了解的,我们这里是一个老师带十几个学生,程丽修女不光要教这些学生们语文,英文、数学也是她一个人教。我们经费有限,孩子又都是孤儿,老师实在有限。”说着他也自嘲道:“少帅,我没跟您讨经费的意思,之前拨的款确实不少了,只是孩子那么多,确实吃紧,我们也在想办法筹钱了。”
顾书尧的眉头越蹙越深,她忽然明白那份隐隐的焦灼来自何方。
在这么多孩子中随机挑选一个孩子,仿佛就像上帝一般可以更改他人命运。可这种偶发性并不能改变绝大多数孩子的艰难处境,才会让这个抉择变得充满压力。
若是能渡人过江,为何不能多渡几个?
顾书尧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向那些孩子,道:“吴院长您放心,这个事情我来帮您想办法。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后,我跟雁亭再考虑领养的问题。”
说着,她看向殷鹤成,从他的眼神里,她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